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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沙柴沙蒿蓬梭梭等野生植物,也一片枯萎,形同秋草。羊、花、独三人被迫发出了抢险救灾的呼声,可如今的人心已根本不像过去那么齐了,虽然还在行动,效率却大不如从前。畜牧队的人只是赶上马群驼群向着更远的地方找一些水草;百工部的人则以职分不同,各守本业,不肯出力;只有农事队的人还勉力扛起铣镢锹耙,去做了些开渠引流的事情……
但如此抢险救灾,自然是自欺欺人。
勉强熬到夏末秋初,又发生一场罕见的鼠患。野驼滩的老鼠,本来都是野鼠,这时候不知怎的,忽然也出现了成群成群的家鼠,从粮仓中、帐篷中、岩缝里、荒草下,蜂拥而出,铺成一片,和沙鼠、跳鼠、长耳鼠、兔尾鼠共同汇聚成一支浩浩荡荡的老鼠大军,洪水般涌向阡陌田野,利牙如锯,“咯吱咯吱”昼夜一片响,本来就弱不禁风的豆秆麦秸,竟如割谷子一般纷纷倒下……可怜可叹的人群,终于惊骇了,惶恐了,乱纷纷抄起钉耙、榔头、木叉,展开了一场同仇敌忾的灭鼠运动……
补遗 第二节(2)
惊人的怪事一桩连一桩,那些各种各样的老鼠,远处望去,个个贼眉鼠眼,活灵活现,确实是老鼠;但当钉耙齐下,将其打死于地之后,却又忽然间变成一块一块的土疙瘩,不见了头,不见尾,没有了爪子没有了毛,活生生变成了一团泥物。
有人张口结舌,有人目瞪口呆,有个别疑心重的人,抓起一块,将其掰开,却见土疙瘩里居然包藏着一团死血,黑里透红,肉丝如茧,俨然鼠之五脏六腑。一声尖叫,失手丢开,就满滩里撒起了羊角风……
补遗 第三节(1)
三
如此骇人的灾异迭变,终于将王国人心彻底搞乱。
鼠患过后,旱灾已无救。失魂落魄的人们又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平静,恍若河水倒流,重新恢复到了十多年前的那种麻木状态。
但与十多年前的那种麻木状态不同的是,他们现在只是发呆,并不心慌,虽然是年颗粒无收,但仓囤中还有一定余粮,暂时还不怕饿死。究其实,他们现在的这种麻木其实是对下一轮前途的下一轮迷惘……
渐渐地,似乎就有了答案。
举国上下,又出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返祖现象:女人们开始乱串门子,乱说闲话;男人们又穷极无聊,乱生是非。女人们的说闲话,按常规讲,不外乎张家的猫儿咬了李家的狗之类,最严重的也莫过于男女之间的桃色新闻。但在这个地方的这个时候,桃色已根本不成其为新闻,新闻也早已不染桃色。于是她们就反其道而行之,这女子说,你长得真美啊!那女子又说,你她妈才长得美呢!以褒为贬,以贬为褒,结果就有了邻里斗嘴,泼妇骂街之类的热闹,竟歪打正着地给这沉闷的僵局添了许多生气。男人们的穷极无聊更是花样百出。当年的二牛拔河早已过时,青龙连的艳福也已无趣,他们现在玩耍的完全是对旧日社会的一种追忆和模仿。有的扮作乞丐,手持一根木棍,挨门挨户地去乞讨要饭。“爸爸爷爷奶奶们,给些吧,行行好……”那口吻那神态,真是惟妙惟肖,活灵活现。有的则又扮作商人做买卖,拿一张驴皮摆在街头,上面再堆上一堆石头土块,当作各种货物,高一声低一声地吆喝。又有一些人扮作顾客,上前讨价还价,争争嚷嚷。一旦买卖成交,还有收税官出来征收税钱。一旦买卖不成交,双方打起来,又有泼皮牛二之类的强徒出来打抱不平。
满街喝彩,极尽市井百态之妙趣……
对此种种游戏,如放在正常的社会环境中,根本不足为奇,不足为乐,但在这个野人王国中,却是那么的新鲜,那么的有趣。尤其是那些生于斯长于斯的少年儿童们,他们根本不知什么叫“乞丐”,什么叫“商人”,什么叫“税官”,看着眼前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就像是进入了一个童话世界……最富有刺激的还是各种各样的赌博乐事。这些兵们,尤其是曾经有过一官半职的那些连长排长们,可以说个个都是麻将好手。多年无战事,心已痒出茧,现在时候到了,机会来了,他们就用马骨兽骨磨出一个个色子骨牌,连明昼夜,打个不停。赢了的,以石子记数,炫耀财富;输了的,要承受各种各样的污辱性体罚。输之轻者学驴叫学狗叫,输之重者,则要学人叫。何谓“学人叫”?就是学“人”叫。他们认为,他们现在早已不是人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真正的人的声音了;他们渴望听到一声真正的人的声音,以回味一下他们当年做人时的那种光荣和自豪。可这真正的人的声音是啥样呢,却又没标准。
叫得悲了说鬼哭,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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