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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宫供奉的虽是道教神仙,但皇后一向喜欢佛法,故远远便听到木鱼声声。迈步进入殿堂后,堂上神像森森,油灯长明。皇后一身素服,双目微闭,手握佛珠,口中念念有词。玉箫随侍在侧,为灯里填些香油。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玉安跨进门槛时,皇后正默默念着《金刚经》里的经文。
“娘娘。”她轻声叫道。木鱼声停,皇后睁开双眼。玉安走到她跟前蹲下身道:“对不起,玉安回来晚了!”
皇后微微一笑,脸色却是无比的平静,道:“玉安,谢谢你来看我。”
玉安诧异地看着她,“娘娘”
身后的玉箫道:“公主可算是回来了。娘娘遭逢奸人陷害,还请公主转告官家,求他明察啊!”
皇后摇摇头,淡然一笑,“官家一生谨慎行事,畏天地,守法度,敬臣民,又岂会为了我而违反宫规律法?我得势时,别人在我掌中,如今得势的人,何尝不在官家掌中?而官家又何尝不在臣民掌中呢?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世事兜了个圈子,终有一天还会回来的。这些年来我高居后位,料理后宫,真是太累了。像现在这样白天诵读经书,夜晚在梦里和正阳、祈铉相会,倒是难得的清静。”
玉安抬眼看着跟前的神像,尊尊面带微笑。皇后改变的不只是身份,她的心也改变了。
曾经玉安是那么痛恨高高在上、手握权柄的皇后,可如今她跌落高座,玉安却发现起初对她的恨意,早已在蒙受她谆谆教诲的点滴中烟消云散。
“玉安贺喜娘娘终得这清静的太平时光,娘娘保重。”临别时,玉安俯身向皇后行了一个大礼。
走出正殿,玉安觉得心事沉沉。当木鱼声渐远时,出门相送的玉箫突然拉住她的衣袖,跪在了她的跟前。
“玉安公主,皇后虽看破红尘事,可暗地里作祟的小人却未必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求您看在娘娘对你有再造之恩的分上帮帮她!”
玉安连忙扶起玉箫,问道:“玉箫姐姐,当初是谁推荐那个奶娘进宫的?”
“她确实是国舅爷家里的人,娘娘见她细心周到,便留下了。”
“玉箫姐姐可知道五皇子中毒有多深?”
“五皇子服药的时间不长,但他年幼,伤着了脑子,长大后说不定会是个白痴。”玉箫叹息道,“如果娘娘当初听从了公主的建议,除掉这个恶妇,又怎么会像今天这样有苦难言。”
“虎毒不食子,这未必是尚美人所为。”玉安摇摇头,“册封皇后必定会赏赐九十九工匠三年打造的凤冠凤袍,劳力费时,因此历代皇后的礼服都是代代相传。不知娘娘的这套服裳如今在哪里?”
玉箫道:“娘娘被废后,官家却没有下令收回那套凤冠凤袍,我知道其中的利害,故悄悄存放在长宁宫一处秘密的地方。”
“那好。”玉安思忖片刻后凑到玉箫的耳边低语几句。玉箫会意地点点头,玉安便带着笙平辞别了长宁宫。
翌日,官家便传召玉安到观文殿侍读,并咨以政事,一切似回到了从前。皇后被废后,因为玉安最熟悉她的职分,许多事便分派到了玉安的身上,玉安便将墨兰调回了司寝局担任司苑,以自由出入各殿阁,同时许承佑和内侍们的联系也更频繁了。
虽然在离宫前为皇后翻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还是想做一些尝试。
霁月阁的生活很平静,但朝中却越来越不太平。新政如火如荼,越来越触及旧派大臣的根基,反对声越来越强烈。而派驻各地的按察使也确有以权谋私,中饱私囊之行径。奏章上到朝堂,新旧两派的相互攻讦几乎是早朝的必修课。
赵祯自知“除旧”方能“迎新”,亦只将两派的冲突视为变革中的阵痛,各自安抚后一切照旧,并不放在心上。直到御史中丞王拱辰的一道上疏引起了他的注意。
国朝对外戚、内侍、朝臣的各种约束,无一不体现了历代帝王们对朋党的厌恶,故当王拱辰提及新派的谏官和名士聚集醉酒后评点古今政事,“出了大朝又入小朝”,赵祯便即刻传了范仲淹等人亲自过问。
不料范仲淹认为君子结党则于天下有利,不但不认为是错,反而颇感自豪。赵祯虽不便多说,心里却极不认同。渐渐地,他开始隐约感到新政已渐渐沦为朝中结成派系的借口,外事不成却内耗无数。因此他便采纳了莫允贤的建议,开始考虑祈鉴和祈钧的婚事,并将立储之事提上了日程。
新政虽有诸多争端,但祈鉴在修习武备和齐州治水的成绩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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