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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示人数。每天天亮前他都要偷偷地出来侦察,看有拂晓之战一类的严峻情况没有,然后回去,利用竹林的掩护,在家门口用防风煤油灯给对岸打信号汇报。晚上天黑后九、十点钟也要打一次,以便联匪对这方阵地白天黑夜都了如指掌。工钱每天一块。
那位副连长,经常在得到他的安全信号后,过来找他并回家看望,偶尔还斗胆地在家中享受一两天的天伦之乐。
团政委告诉坐探,要他把那副连长联络过来,只要他们愿意暗中向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投降,每过来汇报一次,就给副连长十五块钱,而坐探也十块,并绝对替他们保密。“算了,”政委舔了舔嘴唇,大方地对坐探说,“给你也十五块!真的。”
这可是个发横财的天文数字!一个县长的工资也不过每月六十多块钱。
为了把事办成功,除了要物质奖励外,政委还政治挂帅,做起了坐探的思想工作。
他又口若悬河起来。对这一带农村因武斗而蒙受的各种损失,他十分痛心,诅咒这场该死的战争。坐探竟参与了破坏自己家园的战事,他不胜惊讶极其遗憾,说小伙子太不了解国内外的大好形势,和那个副连长一道,完全走错了路!于是,全世界反美帝反苏修的革命怒潮,都在他口中变成唾沫星子,没完没了地喷射而出。拉丁美洲、亚洲、非洲和中东,哪儿的战斗他都了如指掌。小小的古巴,带头挖掉了美帝的心脏,我们的好老弟越南,又咬断了他的腿,全世界人民在烧它的毛!
政委很惊讶自己这个天才的比喻,昂起头,用手慢慢地抚理头上的长发,察觉头上已出了亢奋的汗,不过,天气本来就有点热。……至于苏联,这个社会帝国主义,在共产国际里早就成了臭狗屎了,连老牌的修正主义南斯拉夫都不理它,日本也搞反对它的示威*了。还有……
最后,政委终于满头大汗地、费劲地从全世界各大文武战场跑回来,咽了咽口水,断言眼前这场由联匪一手挑起的武斗,必将以红派的大获全胜而告终。他唏叹小伙子幸好有了这个回头是岸的好机会,否则的话,这一辈子就完了。
政委注意到,坐探像无数四川农民一样,有一双饱经风霜的赤脚,便叫人给坐探取来了一双四十二码的解放鞋。他强迫坐探打开包装纸取出试试,还令通信员打来了洗脚水。一试,正好,政委得意地笑了,猛拍了一下坐探的肩:
“你好好给我干吧,我眼睛准得很,没得错的!”
坐探无声地笑了,自己去倒了洗脚水后,又坐下把鞋脱下,仍用包装纸仔细地包好,双手把它握在手中,洗干净了的脚又坦然踩在地上。
坐探愿意立功赎罪。他被押回三营后,营部将他立功的时间选在当晚九点过,要三连派两名不怕死又有劲儿的老战士带他回家打信号,并叫三连去人将他押回了三连。
连里决定派汪三和“洋狗”押坐探去立功。“洋狗”名杨建国,是与汪三同一战斗小组的战友,由于横蛮好斗而得此外号。他勇敢强健又枪法出众,家庭成分也好,但常常无组织无纪律,此次行动仅当汪三的助手。 汪三家庭成分太差,因而十分驯服可靠,加之精明强悍和英勇,又是老战士,便当二人小组的组长。
于是,汪三和“洋狗”,午睡后就被通知到连部去看守坐探。“洋狗”说他有事情,叫汪三一人先去,他晚饭后再来。
在三连连部,坐探蹲在房檐下,胆怯地若有所思。大家像看怪物似的围观他,男男女女有的沉思、有的小声评议感慨。
坐探于六三年高中毕业回乡,高瘦、微驼而苍白,一眼可知是个农村的落魄读书人。没人想打他,但他自知有罪,满脸的卑怯和歉意,很怕不被信任和很怕挨打的样子。不管谁问他,他都积极地简短回答,一点不像电影上的地下工作者。地下工作者应是有坚定信念和意志的,可他,一副废物懦夫相!
人们好奇而鄙夷地打量他,嘲弄地问他一些有关特工的问题,比如:“你的收发报机呢?藏哪儿去了?”“给我照张像吧。不会?你他妈的特务还不会照像?”“来,我们两个摔一跤。不会摔跤?特务还不会摔跤?别客气了,来,露一手。”等等,大家哈哈笑。
汪三持枪站在旁边,惹不起大家,不吭声,有时也悄悄笑。坐探羞愧内疚自己的无能,含糊其词地不知怎样应付。幸亏连长在屋里听不下去了,出来一顿臭骂,混小子和看热闹的姑娘们才散开了。连长叫人给坐探提了个小凳出来。
开饭时,后勤战士给连部挑来的饭担中,有一份专给坐探办的小灶伙食。它比别人的晚餐高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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