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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反一点也看不出来,竟公然约郝四晚上再见,所以我等他一来,便亲自出去,当场揭破。一面和王爷约好,只点到为止,决不让他当场丢人,以免情急又生枝节。”说着看着中凤—笑道:“女侠,您看这番处置还好吗?”
中凤笑道:“哎呀,真是士别三日则当刮目相待、我才只月余不见,您不但已经青云得路,和王爷成了一家,而且已经在这北京城内布下了天罗地网,这一来我们如果稍有开罪之处,还打算回去吗?”
雍王看了羹尧—眼,又看着中凤笑道:“本来你既来了,就别想再走咧!难道你此番进了北京城还打算回去吗?”
中凤不由脸晕红潮,粉颈低垂,羞得再也抬不起头来。
原来,中凤自从回到云家堡之后,经姨娘、嫂嫂和父亲把提亲的话说明之后,一颗天真活泼的芳心,不知为了什么,便顿然不宁起来。再加上那乳母孙三奶奶,及时以不入耳之言相劝,把她呕得哭了好几次,背人想起羹尧,无论从哪一方说,全是绝顶人物,即使屈为妾媵,如大妇不加凌虐,她也未为不可。只是自己师父是前明公主,逃禅方外,义不帝清,对汉军旗人更恨入骨髓,曾有门下弟子如有靦颜事仇,便当以鞑虏鹰犬视之的话。日前父兄背叛大明宗室,已是与师父大相錾柄,如果自己再嫁个汉家旗人,那不但无面目再见师父,更无以对一般遗老志士。想罢不由一寸芳心如捣,简直无法自己。偏又经过李飞龙来一闹,虽然她从小就是闯荡江湖惯了的,但自己究竟是个清白女儿身,倘使再有下三滥的淫贼相扰,传出去更与声名有累,想想不禁芳心无主,异常难受。又恐父兄硬做主张,师父一旦见怪,更无挽回之余地,前后思忖,了无善策,不由一赌气自己暗向自己道:“我云中凤,虽然不幸是个女人,自问气节所在不让须眉,岂可以儿女私情,遂亏行止?”
想罢,便把牙一咬做了一个打算,决定离开父兄去寻师父,哪怕立即削发为尼,随侍师父一世,也决不从此乱命。无如思潮起伏不定,转眼之间,羹尧的影子又浮上心来,仿佛在向自己招手道:“我也奉有师命,从事反清复明,虽然身隶汉军旗藉,但此心痛切夷夏之防,相处以来,并不是不知道,为何因此便弃我如遗呢?”
这个念头一起,心上便似羹尧真在责问一般,不由更加难受。这两个矛盾的心理,几乎每一个时辰都在心上此起彼伏着。一晃便是新年,云霄父子已经决定北上,将堡内堡外各事全已料理清楚,只等选个黄道吉日,便行启程。中凤格外忧心如焚,不但玉容清减,腰肢瘦损,便连精神也有点恍惚起来,偶然拈起镜子一照,连自己也觉得惊心不已。但云霄父子正忙着此行应有的布置,哪里还注意到女儿身上。转是孙三奶奶十分关切,看出她终日寡欢,饮食锐减,时来相劝。但她和中凤知识思想,相去都很远,无异南辕北辙,哪里谈得拢来。一直过了新年,中凤见各人行装全已整好,如再不走,一经到京,不用说父兄之命无法相违,便自己也难排除。想罢,便暗中将那匹龙驹备好,带了应用兵刃和几身衣服,乘了一个黑夜,悄悄下山,直向华山铁心坳太阳庵去寻师父独臂大师。一路上风雪载途,由晋入陕,又大都山行,险隘崎岖,关山难越,自不必说。所好那匹龙驹,确非凡品,一日之中奔驰所至虽不千里也在七八百里以上。加之她一心寻师,已将鞍马劳顿置之度外,赶到山下也不过才三数日。心中正想,只一遇着师父,先将这胸中所蕴莫名其妙的哀恸,尽情一哭,然后便请师父收在身边,立刻削发逃禅,从此便再不下山。谁知到了庵中一问,才知独臂大师早于年底前往江南,并且知道中凤必有此行,特为留下了一封柬帖,嘱其到日开拆,立刻赶回云家堡,不必再在庵中逗留。得讯之下,不禁嗒然若丧,呆了半晌,持着那封柬帖,转不敢拆阅,到末了,还是那看香火的老佛婆笑道:“姑娘远道而来,又在新年里头,一定是有事要和老师父商量,他老人家已经说过,你要问的话全在所留的信中,只一拆看便明白了。”
这才勉强把那封柬帖拆开了一看,只见写着:“残年以来迭得诸侯来报,鞑酋玄烨第四子允祯与伪湖广巡抚年遐龄之次子羹尧,均为汝父延入云家堡,各人并曾传我命由汝对年氏子提醒渠对师门训诫,应牢记夷夏之防,如能因势利导,使鞑虏兄弟相残而两败之,便是我汉族匡复之机等语。据汝对各人所云,羹尧虽出身显贵,尚知大义所在,更能不忘师训,处在今日贵介子弟之中殊不可多得。昨日肯堂先生过此亦颇欣慰。顷闻汝父对渠亦甚激赏,且有附为婚姻,以图接近鞑虏之意。余料汝必因此西来,甚或意图留山不返,以明心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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