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霉。土佬!戆鸠!
大汉似乎没见过林伟强这种人,一时间想不出对付的话,就随口说:“没钱?没钱你怎样出门?”
林伟强说:“我的钱仅仅够买车票回家,给了你我就车票都买不起,你打劫也要留条路给我走呵。”
大汉说:“那你有值钱的东西吗?”
林伟强说:“只有一张纸最值钱。”
大汉说:“一张纸?银行存款单?借据?屋契?拿来看看!”
林伟强从口袋摸出一张纸递过去:“我认为值钱的,你未必会看得上眼。”
那大汉不看时万事皆休,一看便目瞪口呆,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前面那个曾经拔匕首大叫的小头目见苗头不对,走过来看一看,也愕愕然。总算他吃过夜粥见过世面,放软了口气说:“兄弟,趸几份?”
林伟强说:“孖六。”
小头目说:“哪一瓣?”
林伟强说:“放血。”
小头目眼珠一转,懒大方地道:“好,山水有相逢,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今日到你门口为止。”
他扬扬手,喝令司机停车,几个人一道烟地下车走了。
眼见得打劫者走得无影无踪,乘客们才松了一口气,夹七夹八地议论起来。坐在林伟强后面的庆幸自己好运气,避过了风头保住了钱财;坐在前面的则咬牙切齿地咒骂,用尽了最难听的词句。有几个牙尖嘴利的意犹未尽,对着林传强指手划脚。见林伟强不声不响,竟有一个穿西装的人转头来说:“喂,你是什么人?”
林伟强没在意,自顾自望着窗外。
那人提高了声音:“喂,你是什么人?”
林伟强转回头来,看了看这个人,漠然地道:“我是什么人又关你事?”
西装以咄咄逼人的口吻说:“你和歹徒说了些什么话?你们串通了搞什么鬼?”
林伟强笑道:“你扮正义?扮英雄?扮人大代表?你又正义又英雄刚才为什么不挺身而出?报纸不是天天都提倡见义勇为吗?”
西装当场被呛得翻白眼。
林伟强说:“你问我是什么人?我是劳改释放犯,今天才放出来。刚才那几条友不够我恶,怕了我,就放我走路。你懂个屁!”
全车寂然。
林伟强再没有说话,车上的乘客也一言不发。既然有匕首的打劫者都怕这个劳改释放犯,那谁也不够胆去惹这个太岁。
老虎须可不是好拔的。
***“趸几份”的意思是“判多少年”。
“孖六”的意思是“十二年”。
“哪一瓣”的意思是“判哪一条罪”。
“放血”的意思是“杀人”。
林伟强拿出来的那张纸,是释放证明书。
十年前的今天,林伟强以杀人罪被捉,接着判了十二年有期徒刑。
他杀了人而没有杀死,年纪又小,从轻发落才判了十二年。刚刚坐牢时,他尽情地作反,是出名的打不死的硬骨头;后来厌倦了,不再作反,因表现好而被减刑。第一次减刑一年,第二次又减刑一年,坐足十年便获得释放。据减刑裁定书所写,他获得减刑是因为改造得好,有立功表现。究竟有没有改造好,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有时似乎已经改造好了,有时似乎又未曾改造得好。改造这个字眼,太过迷离,太过恍惚,不容易把握住实质。具体表现出来就是有没有获得减刑,获得了减刑就是改造好了,一般人都这样认为。因此可以说,林伟强是已经改造好了的犯人。不,不再是犯人,是新生的公民。
那么那些获得减刑放了出去又重新犯事的人呢?是改造好了还是没有改造好?
林伟强不去想这些令人头痛的问题。
做人不可不认真,也不可太认真。
他只是认为要看一步走一步,如果出去后找到一份职业,有吃有住,自然不去犯事;如果求职无门,就难免重新捞偏门。人要生存就要挣扎,白道黑道都是挣扎的不同方式,用哪一种方式因人而异,由环境造成。时势可以造英雄,英雄却不能造时势,强行去造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林伟强文化水平不高,但据一起坐牢的一个大学生说,林伟强的悟性颇佳。什么叫悟性,林伟强懵诧诧,他做事凭直觉,想做就去做,如此而已。
出狱以后怎么办呢?林伟强心里不踏实。幸而他雄风犹在,刚才能镇住几个打劫者就是明证。一个人的雄风,威严,煞气是与生俱来的,难以强加,难以训练,难以伪装。雄风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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