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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的朋友们。
“这不是你的错。”泰伦斯宽慰道,“你没有办法。”
“的确。”路德维希苦笑道,“可是……”
家族逼迫他烧掉了画,将他软禁起来,让他无法与朋友们同甘共苦……如果这样告诉自己的话,的确会变得轻松许多。可是路德维希是个敏感的艺术家,他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想法。
路德维希被逼迫着烧掉了画,不必自己选择放弃坚持,难道他没有因此感到轻松吗?
路德维希被家族庇护着软禁在家里,可以当一个对仆人家人大发脾气的小少爷,而不是在黑暗的牢房中遭受折磨,难道他没有因此感到庆幸吗?
路德维希无从挣扎,因此既不用在负罪感中对不公正的暴行保持缄默,也不用奋勇一搏以至于失去性命。事后去为那些友人们扫墓,看着那些宁为玉碎者的墓碑的时候,难道他没有感到一丝解脱?
他有。
离经叛道、潇洒勇敢的路德维希小少爷,发现了自己的软弱无能。
他既不能指责保护了他的家族,也无法面对那些活下来的朋友。路德维希选择了自我放逐,报名加入了兽人革命军的队伍。
“这依然不是你的错。”泰伦斯说,“没人该为活下来愧疚。”
“谢谢,说出来好多了。”路德维希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笑了起来,“不过,虽然报名的目的不怎么纯粹,但事到如今,我很荣幸能成为你们当中的一员。”
事情已经改变了。
习惯了昂贵画具、画室的小少爷,在颠沛流离的随军奔走中,开始学着用炭笔乃至石子在墙面和地面上作画;擅长勾画华美画面的路德维希,在亲眼目睹诸多震撼人心的现实之后,迅速抛却了华而不实的脂粉气。鲜艳醒目的色彩保留下来,锐利的线条提取出来,化作最能抓住神韵、最夺人眼球的速写。在他笔下,凌厉辛辣的幽默感中,藏着振聋发聩的呐喊。
路德维希质疑,他询问,寻求讨论。
他也得到了。
关于蓄奴的讨论慢慢兴起,慢慢逐渐趋向于中性化。画作中的质疑与询问,唤起了读者的思考与陆陆续续的各种回答。帝国上层终于意识到不对,开始禁止报社印刷现场留下的图画。然而“兽人不知名画家”的画作已经打出了名声,知名禁书这种东西从来在私底下传播得更加火热——发现画作的人会悄悄临摹记录,有人专门出钱收购这些小画,装订成册偷偷贩卖传播。
开始的收购者中有地下城间谍当托,等发现这门生意的确有利可图,其他人也开始动起了手。
在帝国军方势力不够强的角落,这等低俗小画册在到处传播,假借兽人佚名画家之名创作的厕所读物如雨后春笋。而事实上,路德维希画集的影响力远比当代所有人以为的都要深远,半个多世纪,它被誉为“拯救了无数人的涂鸦”,一本真品画册被炒到了一个相当夸张的价格,比同期大受上流社会赞美的油画更加昂贵。
那都是后话,在此时此刻,对路德维希本人来说唯一重要的是,他真正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与价值。
那拯救了他自己。
将目光移动到如今的塔斯马林州,瓦尔克艺术家协会一样正在蓬勃生长。罗拉夫人依然是它的赞助人,瓦尔克生前至交昆蒂娜是这一协会的主席。除了复原那些被烧掉的画作以外,这个协会还在做别的事情。
每年协会的艺术家都会进行统一主题的画作展出与拍卖,获得资金用于资助有潜力但暂时不受主流青睐的画家。整件事的流程有点像天使投资,不过是非营利性的,协会全部行动的目的就是赞助艺术家本身,鼓励他们发出声音。协会资金不仅用于资助,还用于聘请律师和保镖,为艺术家们能自由创作提供保障——据塔砂所知,他们其实还在偷偷预防官方取缔,给每个可能被上头和谐掉的艺术家提供了地下党般周全的跑路方法。
“为了自由意志,对,我们口号就是‘为了自由意志’。”昆蒂娜在记者采访中直白地说,“为了保护每个人能自由表达的权力,为了保护每一样不存在正邪对错分界的艺术品。深渊、天界或人间顶峰的力量也无法改变我的笔与我的心——这是瓦尔克的遗愿,我们会将它坚持下去。”
真是卑微又宏大的愿望啊,塔砂想。
今后这个理想主义者所创建的协会将发展到什么地步呢?塔砂期待着。
地下城并没有完全操控着兽人义军,彼此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上下级,不如说是提供支援的友军。在舆论支持与间谍情报共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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