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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磕头说:“老爷明鉴!我们只是实话实说。这事于小的们一点好处也没有,咱们何苦自讨苦吃!”
县令点头道:“我想也是。”
杨张氏眼见县令就要断案,泼天地叫起冤枉来。县令一拍惊堂木,骂道:“大胆泼妇!你冒充正室霸占杨姓家产,已经触犯了刑律。本大人念你妇道人家无知,饶你不问,你还敢说三道四?衙役们,将她轰下堂去!”
杨张氏一拍手,在堂上就疯了。天公雷母、阎王老子、观音菩萨的说了一大堆,不等衙役们动手,自己唱着舞着闹下堂去了。县令将杨张氏的田地全数没收充了职田,浮财也大多充了公;只将一小部分钱财实物与房舍,判归远房本家,让几个告官有功的分了。
听完原委,王罕问道:“杨张氏,你这疯病硬是装出来的?”
杨张氏哭道:“大老爷英明。小女子若不装疯,也活不到今天了!”
王罕点头叹道:“也真难为你了!从现在起,你再不用装疯了。不过,还要委屈你在牢里呆上几天。等传齐了人证、物证,还你公道之后,再放你出去,好吗?”
杨张氏磕头哭道:“多谢知州大人。民女就是做牛做马,也难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王罕认定案子蹊跷,州县官员肯定有牵连,不放心专管狱讼的司理参军,亲自交代心腹好好查办。案子本来不复杂。明媒正娶的婚姻,有纳采、问名、纳吉、纳成、请期、亲迎、拜堂等种种烦琐礼仪。平民要方便,问名、请期可以合并,其他礼数是断断少不了的。既行大礼,参与、亲见的就不是一两个人,要独手遮天,根本不可能。杨张氏娘家又找到两份铁证:一是下聘时的礼单,一是男女双方交换生辰八字时男家送的生辰帖子。从纸、字、墨等判断,都是有年头的东西,绝非伪证。有了这两样东西,即使别的任啥没有,官司也赢定了。何况,还有衡山一县的百姓!凡被问到,又知道情况的,无不义愤填膺,大骂杨姓宗人狼心狗肺,县令贪赃枉法,要求还杨张氏一个公道。
一个多少知道一些底细的饱学秀才,说得最透彻,一针见血:“这事儿不必查,是非曲直一清二楚。县太爷眼睛盯着职田,自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办案的回来一说,王罕这才恍然大悟,立马传了衡山的李县令。也不坐堂,只在家里接待了他。
“贵县杨张氏一案,老百姓反映强烈,不知李大人有什么见教没有?”王罕也不转弯抹角,张口就说出正题。
“大人指的是哪一件?”李县令摸不着头脑,不敢贸然回答。
“贵县还有几个杨张氏吗?在堂上疯了的!”王罕加重了语气。
“在堂上疯的,有个张氏。大人是指绝户收没家产的事吗?”李县令紧张的情绪松弛下来,但口气仍透着严肃:“本家告她冒名侵占杨姓家产,已没收充公了。”
李县令的应对,点水不漏,称张氏,不称杨张氏,就是不承认她的主妇身份。王罕也听出了名堂,且不去纠缠,只继续问道:“是不是做了各位父母官的职田?”
“照朝廷的旨意办了。”
“照朝廷旨意办,倒也不错。可你们是不是办得太快点儿了?旨意要求各地因地制宜,自明年开始,三年到位,并没叫你们现在就一步登天哪?”
李县令坐不住了,站起来哈着腰:“大人,卑职失职,操之过急,请大人恕罪!”
王罕冷笑一声:“岂止是操之过急!是目无王法,残虐小民,贪财害命!你看看这是什么?”一甩手,将杨张氏一案的卷宗全都扔给了李县令。
李县令略略一翻,油汗就顺着发亮的脸膛往下猛滴了,随即又“叭”地一下跪倒在地:“卑职失察,死罪死罪!我只说既是本家首告,肯定没错,就……”
王罕上前一步,双手搀起李县令:“李大人快快请起,这是做什么?”
李县令还在磕头:“请老大人恕罪,罪官才敢起来!”
王罕安慰道:“好了、好了,坐着说话吧!知道错了,改了就好,什么罪不罪的!要治罪,不在公堂拿问,会请你到客厅里来?”
李县令这才发狠磕了几个响头,爬起来怯生生地坐了。
王罕趁热打铁,交代李县令:“还烦李大人回去好好自查一下。有类似的错误,都主动纠正过来。你是地方上熟官,不像我生来乍到,两眼抹黑。烦你替我掌掌眼,有不按章办事的,通报一声,或者就让他们悄悄改了。大家都省心。你们尽管放心,朝廷的恩旨,也有我王罕一份儿,总不会叫大家衣食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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