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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四年我在美国,写信去小村 ,回信的是夏依米,信中欣喜若狂,说在小
城的一个旅馆终于找到了柜台的工作,是夜班,收入可以维持生活,不必再汇钱去
。留下了旅馆的电话号码,叫我打去。
立即拨了长途电话,那边接话的是一位小姐,问起夏依米,她叫了起来,喊著
∶“你一定是他的好朋友ECHO,夏依米天天在挂念你。”我问∶“那他人呢?
为什么没有上班?”她说∶“哎!很可怜的,旅馆生意不好,前三天把他裁员裁掉
了。巴洛玛又突然发病,送去医院,说是昨天送去了马德里━━”倾城一九六九年
我住西柏林。住的是“自由大学”学生宿舍村里面的一个独立房间。所谓学生村,
是由十数幢三层的小楼房,错落的建筑在一个近湖的小树林中。
是以马德里大学文哲学院的结业证书申请进入西柏林自由大学哲学系就读的。
在与学校当局面谈之后,一切都似可通过了,只有语文一项的条件是零。学校要求
我快速的去进“歌德语文学院”,如果在一年内能够层层考上去,拿到高级德文班
毕业证明书,便可进入自由大学开始念哲学。而宿舍,是先分配给我了。
“歌德学院”在德国境外的世界各地都有分校,那种性质,大半以文化交流为
主,当然也可学习德文。在德国境内的“歌德”,不但学费极为昂贵,同时教学也
采取密集快速方法,每日上课五六小时之外,回家的功课与背诵,在别的同学要花
多少时间良不晓得,起码我个人大约得钉在书桌前十小时。
一天上课加夜读的时间大约在十六、七个钟点以上。当然,是极为用功的那种
。别的同学念语文目的不及我来得沉重,而我是依靠父亲伏案工作来读书的孩子。
在这种压力之下,心里急著一个交代,而且,内心也是好强的人,不肯在班上拿第
二。每一堂课和作业一定要得满分,才能叫自己的歉疚感少一些。
苦读三个月之后,学校老师将我叫去录音,留下了一份学校的光荣纪录�一个
三个月前连德语早安都不会讲的青年,在三个月的教道训练之后,请听听语调、文
法和发音的精华。
那一次,我的老师非常欣慰,初级班成绩结业单上写的是━━最优生。
拿著那张成绩单,飞奔去邮局挂号寄给父母。茫茫大雪的天气里,寄完了那封
信。我快乐得流下了眼泪,就是想大哭的那种说不出来的成就感。当然这里又包含
了自己几乎没有一点欢乐,没有一点点物质享受,也没有一点时间吩过一个年轻女
孩该过的日子,而感到的无可奈何与辛酸。那三个月,大半吃饼干过日的,不然是
黑面包泡汤。
也不是完全没有男朋友,当时,我的男友是位德国学生,他在苦写论文,一心
将来要进外交部。而今他已是一位大使了,去年变的,这是后话,在此不说了。
在德国,我的朋友自律很严,连睡眠时枕下都放著小录音机,播放白日念过的
书籍。他说,虽然肉体是睡了,潜意识中听著书本去睡,也是会有帮助的。他不肯
将任何一分钟分给爱情的花前月下,我们见面,也是一同念书。有时我已经将一日
的功课完全弄通会背,而且每一个音节和语调都正确,朋友就拿经济政治类的报纸
栏来叫我看。总而言之,约会也是念书,不许讲一句闲话更不可以笑的。
约会也不是每天都可以的,虽然同住一个学生村,要等朋友将他的台灯移到窗
口,便是信号━━你可以过来一同读书。而他的台灯是夹在书桌上的那种,根本很
少移到窗口打讯号。在那种张望又张望的夜里,埋头苦读,窗坍总也大雪纷飞,连
一点声音都听不见。我没有亲人,那种心情,除了凄苦孤单之外,还加上了学业无
继,经济拮据的压力。总是想到父亲日日伏案工作的身影,那一块块面包吃下去,
等于是喝父亲的心血,如何舍得再去吃肉买衣?总是什么物质的欲望都减到只是维
持生存而已了。
因为初级班通过的同学只有四个,而其他十一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