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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子调养得极好,自小便没生过什么大病,即使不小心着了凉也总能很快,这么突然地患病还是头一遭。或许是在狱中积压的郁结之气损了他的身子,也指不定是因那里的简陋受了风寒。
宫中的御医成群奔赴嫣王府,诊断开方忙得焦头烂额,却总是无功而返。闵兰成日昏迷不醒,没有人知道缘由。
不出几日,闵京在砍了几个庸医后终于慌了,下令把我从死气沉沉的尚书府放了出去。
我天天去府中陪着闵兰,望着他昏迷中的睡脸,仍是失神。
心在一阵阵揪疼,我居然有了深深的恐惧感。前两次的失去还历历在目,我已再承受不起。
“景郁……”当那个熟悉的温润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我紧绷着的心总算是放松了些许。
悉心照料几日,闵兰的精神总算好了起来。他撑起身子端坐在床边,手里捧着热好的药羹朝我温和地笑着,虽然看起来有些憔悴,倾城的姿容却丝毫没有因病痛而亏损。
我看着他多了几分棱角的脸庞,叹气道:“万一你有个什么意外,我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闵兰啜着药羹,瞥着我道:“阎王不肯收我,说若我就此离世,某个没良心的谁谁一定夜夜笙歌流连酒色,全然忘了嫣儿。”
“……哪有的事。”我略有委屈地嘟囔道。
闵兰微微一笑,喝完了手中的药羹。
放下碗,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正色道:“景郁。”
我忙应道:“怎么了?”
“我要走了。”
我闻言一怔,便了然笑道:“想出去走走是吗?我也正有此意,等西林党的事终了,咱们一起去游遍天下如何?听说杭州的名景……”
闵兰摇摇头,无比认真地望进我的眼里:“我是说,我要走了。”
“……走?”一瞬间,我仿佛丧失了所有情绪,“你要去哪里?”
闵兰低着头,声音微小而清晰:
“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
……
“景郁,我比谁都清楚,这场病是我心中的魇。”闵兰阖眼靠在柔软的榻上,平静地捂着自己的胸口道。
“魇?”我愣道。
他睁开眼睛,直起身淡淡地看着我道:“景郁,你拥有过无数的枕边人,可你爱的究竟是哪个?”
我握着他的手蓦然颤抖了起来。
不知为何,我有些害怕听到他接下来的话。
闵兰将自己惨白的手从我手中抽出来,摸上我的鬓角,接着道:“你不爱我,不爱燕柳,甚至不爱白水莲……你自始至终爱的,都只有皇兄一个人。”
“我……”
“于我,你是疼宠;于燕柳,你是欣赏;于白水莲,你是怜惜。”闵兰的话里透着笃定,苦笑着道,“白水莲死的那天,你的心就死了;皇兄死的那天,你整个人都死了。现在的你,不过是当年那个蓝玉烟残存的意志罢了。”
我被他这句话径直砸懵,脑海里一片空白,半晌没回过神来。
闵兰的手从自己胸前渐渐滑落,缓缓挪向了我的胸口。“我曾经说过,我的心意是罪,而你不该遭受这份罪;可你对故人的怀念又何尝不是罪?我又为何要遭受这份罪?”
他的笑始终带着几分凄然。“痛苦的时候我也想过,杀了你吧,让你和皇兄在九泉之下团聚,我依然在上面做我的嫣王,安之若素地娶妻、生子、世袭,不用折磨自己羸弱的身,不用揣摩你枯朽的心,从此只为自己一个人而活。”
……
天色慢慢黑了起来,我为他拉好薄被,轻声道:“嫣儿,喝完药就……睡一会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47
很久以前我问过闵兰,这辈子都想做些什么?
闵兰说,只想做一逍遥闲王,无功,无咎,无情,无忧。
那时,我和闵玉都还年轻,胸无城府亦无大志,只成日泡在一起,觉得闵兰如此过活也没什么不好。做庸王,做庸臣,在其位而不谋其职,实是美事。
夜半惊醒,身边没了闵兰,只余下床头一只空了的药碗。
我披衣起身,余光瞥见桌上多了一壶酒。早在十几年前,闵兰刚学会酿酒时就存起来的珍贵花酿。
看见那壶满是陈年痕迹的美酒时,我蓦地就悟了。
——闵兰的忧心。
我成长到这般岁数,许是在朝中逆来顺受得惯了,性子也很是温吞,从来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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