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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阿槿捧着慢慢啜饮,看自己的泪水缓慢滴落在酒杯中的液面上,晕开一小圈一小圈的波纹。
“阿槿,这是你自己的决定。”陆栖淮垂下眼帘,眸光凝视着她握着酒杯的手,在心底默数了三个数,一,二,三——在他数到三的时候,阿槿猝然睁大眼,膝盖一软便往旁边倒,被他即使接住了。
阿槿瞬间如入冰窖,怎么也想不到师傅会对她出手,她坚信师傅绝无恶意,可是他想要做什么呢?阿槿想起来,那坛梨花酒恰好是先前撷霜君动过的,里面有石中火!
“不,我不要忘却!”阿槿悲痛欲绝,失声惊呼,“我虽然没有选择他,可是我不要忘记!能记一日,我就欢喜一日!”
“傻徒弟”,陆栖淮神色柔和地摸摸她的鬓发,语调却是冷漠的,“这不行啊——世间事,万般情殇,除非生死或遗忘,绝难开解。如果有一日我不在了,我希望你也能活得好,不要记住我们这些逝去的萍水相逢之人。”
陆栖淮神色无波无澜地解释:“阿槿,梨花酒中确实有石中火,可是对于你来说,却也不只是石中火,你本来就有周期的遗忘失忆的毛病,所以服下石中火会提前你忘记的时间,等到你再醒来时,不仅会忘了殷景吾,也会忘了我,忘了撷霜君,忘了现在的一切。”
阿槿心知无力反抗,只是睁着空洞的双瞳望着他,喃喃地质问:“师傅,是因为我知道了您的计划,您又不能杀我,所以您才用这种方法吗?”
陆栖淮显然愣了一下,然后轻微而坚定地摇头:“当然不是。”
“你还记得我收你为徒的时候说过什么吗?”陆栖淮唇畔露出些微笑意,“我说,只要你在一日,我就护你一日。”
“我想,在此刻让你忘却一切,也是我能做的,最后的‘护’了。”陆栖淮冰冷的手指探过来,为她阖上眼眸,“云袖会照顾你的余生,当然,你也要照顾她。”
“不,师傅,您要做什么!”阿槿终于在此刻抓到了蛛丝马迹,这不对劲,师傅这种了却心事的表情是怎么了?他怎么好像是在交代身后事呢?从撷霜君到自己,再到云宗主,几乎都被妥善地安置好,那师傅呢,他要干什么?
“师傅,你……”阿槿这句话并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冻结在了喉咙里,她最后只看见陆栖淮放开了她,侧对着长天,神色决绝如同殉道,投映下一道冷锐的剪影。
“我也要去完成我今生的使命了。”这是她这辈子听师傅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正文 第187章 故人似行人其一
“不必进来。”陆栖淮道。
疏雨过帘,冷风萧瑟,云袖无声无息地掩上门,刚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这一方空间里便只有她轻若虚无的脚步声,缓缓出门去。
云袖在窗边停驻了一会儿,看陆栖淮半坐在沈竹晞踏遍,手撑着额头,他的目光深远寂然,仿佛装下一整片窗外曙光乍现的天空。她打了个激灵,忽然觉得苍涯如此单薄瘦削,在冷风中金棕色衣袂翩然席卷如云,整个人好像随时都会升空而去。她心中涌现出极大的惊怖感,生怕对方就这样消失无痕。
她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去紧紧地伸出手攥住他的手,将他冰凉的指节紧紧包裹在掌心。然而,陆栖淮脸上那种陌生的神色让她望而却步。
云袖心中涩然,微微别开脸,为什么陆栖淮分明站在她身旁,她却觉得她们之间远隔如天堑呢?他们已经算是恋人了,本该亲密无间,可是他好像远得连一片衣角都让自己抓不住。此刻他在想什么,又即将要说什么呢?
陆栖淮忽然回首,无声地催促她离开,施了一个隔声的结界,而后状似毫无留恋地再度回头,眼神不避不闪地紧紧定在沈竹晞脸上。少年人睡颜沉静,在梦里眉目弯弯,似乎想起什么愉悦的事情,唇畔微微勾起,弧度像天际的新月。
“独自在黑暗里走了这么久,我就要走不下去了。”陆栖淮静静凝视着,明明眼神落在他身上,目光却是涣散的,像装了一片无垠的虚空。他说着如此沉重的话语,可是却面无表情,连声音也无波无澜,仿佛是跋涉的旅人已然不堪重负。
“朝微,你现在听不到,反正听到了也会忘记——我只敢在这个时候说,再不说,我便真的无以为继了。”陆栖淮说话的语调罕见地迟缓起来,可是细听来却没有半分犹疑,“从此我又是一个人了。”
“虽然这千百年来,我都是一个人过来的。”陆栖淮敛了眉眼,力持平静地说着石破天惊的话,“其实我千百年前就认识你——我的时间线是全然混乱的,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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