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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消毒之后,铺上几床厚厚的棉絮,十来个人躺于屋内,有老人也有孩子,他们病情较轻,暂无生命危险,大屋旁侧还有一间耳室,室内躺一个名叫小栓子的孩童,已是病入膏肓,随时都可能死掉,为免加重传染,连翘早已将他隔离开来,在耳室内单独照料。
“连哥哥……我……难受……”小栓子形容枯槁,气息微弱地呢喃着,连翘叹了口气,拔出他头维穴上的银针,轻轻地替他盖紧被子。小栓子感染瘟疫已有七八日,他是最先受到瘟疫传染的病患之一,却也是染病后活得最久的人,在三日必死的魔咒之下,小栓子还能活到如今亦全凭连翘的照料和鼓励,可是病魔无情,没有治根之药,他小小的身躯惟有被痛苦一点一点地吞噬,虽然他一直都很听话也很坚强。
连翘不忍再看小栓子那张惨白的小脸,遂别过头,轻声道:“哥哥又给你施了针,你闭上眼睛歇一会儿……歇……”他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忙起身走了出去,竟不敢再看小栓子一眼。
耳室内又只剩下小栓子一个人,他神智恍惚地望着月光幽曳的破旧屋顶,动了动干裂的唇,毫无血色的面容上竟绽放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眼下病情恶化,他年纪虽小,却已能够读懂自己的将来,待笑容散去,他无力地转过眼角,也就在这一瞬,他恍若置身梦境一般,刹那间呆若木鸡——
眼前朦胧的月光之下,不知何时竟站着一个浑身纯白的少年,衣饰华丽,气质超然,他悄然褪下罩在头上的貂毛帽,一刹那,眉宇间光华流泻,风采夺目,竟美得令人不敢正视。
“你……”小栓子呆呆地望着他,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全然忘记将目光再从他脸上移开,“嘘……”那少年却将食指放近自个儿唇边,轻轻地摇了摇头。小栓子恍恍惚惚地点点头,默然瞧着那少年从袖中拿出一只小药瓶,倒出一粒淡绿色的药丸,他双指一夹,再一送,那药丸便利落地入了小栓子的嘴巴,舌头一含,药丸的味道竟是甘甜宜人,芳香四溢,小栓子猛然清醒了半分,想也没想便用力将药丸咽了下去……
那少年掀开被子,伸出右手手掌放于小栓子胸前的膻中穴,掌心借力顺势而下,他动作轻柔,手法娴熟,掌心滑到天枢穴嘎然收住,再反掌一送,小栓子顿时感到憋闷的胸中漫过一股奇异的清凉之气,竟似散去了他体内的热毒一般。那少年灵动地收回手掌,埋下头凑近小栓子耳边,悄声道:“膻中,天枢,雪薰草,记好了!”他连说了三遍,言罢缓缓地站起身,朝着小栓子温颜一笑,那笑容竟映得这耳室蓬荜生辉,小栓子难以置信地张大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少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拉上身后的貂毛帽遮住倾城之颜,再一眨眼,人已如幻影一般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之中。
小栓子痴痴地又望回那破旧的屋顶,仿佛他之前看到和感受到的一切不过是场梦,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怔了半晌,方才身子一颤,如同大梦初醒一般,惊喜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娘……栓儿今日瞧见神仙啦……”
村西池塘边的药地里,连翘点着火把,染着月光,满手是泥地挖着草药,不时地摘下一株放在口中细尝,不知不觉,天边已微露晨曦。
“连哥哥——”报信儿的小孩高声唤着,从远处匆匆跑来,惊得一群麻雀唧唧喳喳地扑上天去,“小……小栓子他……咳咳……”
连翘心中一咯噔,抱着那小孩道:“别急,慢慢说,小栓子怎么了?”那报信儿的小孩又累又惊,吞吞吐吐,呀呀了半晌也说不清楚,“唉!”连翘一顿足,丢下手中的草药便向大屋奔去,前脚刚踏进屋子,后脚才迈到半空中,整个人便生生呆住。
“连哥哥!”小栓子拖着一身皮包骨头裹在棉絮里,惨白虚弱的面容上竟浮现出红润之色来,连翘吞了口唾沫,惊异地走上前去,抬起小栓子的手腕静心号了片刻,脸上惊异更甚,怪了,原本紊乱微弱的脉象竟然趋于平和,再摸他背心,温暖异常,连翘惊喜地瞪大眼,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怎会……”他着实想不通,这个病入膏肓的垂死孩童怎会奇迹般的好起来。
“是小神仙!”小栓子痴痴一笑,粲然叫道:“连哥哥,是小神仙!是小神仙呀!”连翘更为震惊,急道:“谁是小神仙?”小栓子一愣,埋头想了想,又开心地叫道:“就是突然飘来一个好美的小神仙!他拿出一瓶好香的药,栓儿吃了便好啦!”
连翘神情一震,刹那便想到了什么,他心中大动,猛地抱着小栓子的肩,几乎叫出来:“快跟哥哥说,那小神仙他长什么样?从哪里来?叫什么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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