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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歌》(1)
太一贡兮天马下,沾赤汗兮沫流赭。骋容与兮跇万里,今安匹兮龙为友。
——【天马歌】
旭初怎么也没有想到,李月支竟然还能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李月支跟着大彭皇朝出使西域的使者队一走就是三年多,渺无音信,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李月支不是碰上盗匪遇害了,就是葬身于恐怖的大漠,可是他不但活着回到了大彭皇朝,还带回了传说中的汗血宝马。
这匹马体态高大,枣红毛色,肩上出汗时殷红如血,胁如插翅,日行千里。酷爱宝马的旭初如获得至宝,对着马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十六岁登基,他就出重金广募天下好马,十年来收获不可说不丰,却惟独缺少这样的宝马。与这西宛汗血马一比,他苦心收集来骏马竟然显得笨重又土气,简直上不了台面。
过了好半天,旭初才想起带回宝马的人。
摒退左右后,旭初拉过李月支坐下,握着李月支的手,盯着他仔细端详。看了半晌,旭初不由轻声道:“你瘦多了。”三年多不见,李月支清秀的脸庞染上了不少风霜,憔悴了不是一点两点,白皙的皮肤也成了蜜色,本就尖削的下巴更见消瘦。旭初还记得李月支刚回来第一次相见,他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初那粉雕玉砌一般的人儿。真是苦了他了。“有什么辛苦和委屈,你尽管跟我说。”
李月支心中又酸又甜。这三年多的辛苦,岂是一时道得尽的?不过瞧着旭初那得偿所愿、欣喜若狂的模样,他便觉得什么都值得了。便摇头笑道:“才不要。我脑容量小,有了新的进来,旧的就被挤出去了。你硬要翻旧账,岂不是为难我?重要的是,我终于把你最想要的宝马带到了你面前不是嘛?”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得到这宝马的呢!”一提起那汗血宝马,旭初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我不是一开始就禀报过了吗?”李月支斜着眼睛闷笑,“这匹马是从渥洼池水中飞出来的。是你最崇敬的太乙天神被你的诚心所感动,赐下来给你的礼物。”
“真当我是昏君不成?这说辞不过是场面话,只能唬唬那些愚夫愚妇。这里没有旁人,你还不肯据实相告吗?”
“哎,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李月支抬起下巴偏过脸。旭初急了起来,拉住李月支的袖子:“一百多人的使者队,结果回来的只有你孤身一人,带去用以交换宝马的黄金也俱不见踪影。如果这马是用黄金向西宛国王换来的,你又何必编什么‘马从渥洼池水中飞出’的谎话?莫非这马来路不正?”
“胡说!”李月支怒了,回头瞪他,却见到了一张嬉皮笑脸。
“那这马是如何而来?”旭初抹着鼻子少年一般笑着。李月支怔然,那是从小看惯了的表情。每次旭初想套自己什么话,总会用这一招,而自己也几乎十次里有九次会上当,脱口就把实话说了出去。李月支叹了一口气,此时再不说实话,就当真显得怪异了。李月支思虑着措辞,开始娓娓道来。
当年出使西宛的使节在西宛国贰师城见了汗血宝马,回来奏知旭彻,旭彻听了,欣羡异常,命使者带了黄金千斤,送到西宛国去,求换一匹汗血宝马。那西宛的国王却不肯答应,说天马乃国宝,不能送给汉人。那使者登时大怒,在西宛王朝廷上出口无状。西宛王也发怒了,便命人杀死使者,将黄金都夺了去。使者队的其他人——包括随团而来的李月支——都被充做了奴隶,到新野屯田、牧马。放马时,李月支看到有群野马每天傍晚来渥洼池边饮水。一天,他在野马群中发现了一匹与众不同的骏马。这匹马体态高大,骨骼不凡,跑起来像一团烈火,是一匹罕见的宝马!他认定这是匹天马。于是他想方设法在野马饮水的道路上,下了绊马索,别的野马拌倒了,天马却远远躲开了。他又在道上挖了陷坑,领头野马掉进去了,天马又避开了。他绞尽脑汁,日夜苦思冥想,好多个晚上彻夜难眠,终于在一天晚上想出了一条妙计。第二天,李月支在野马经常饮水的池边,塑了一个和他相仿的泥人,穿上他的衣服,一手握套绳,一手持勒嚼。傍晚,天马混在野马群中来饮水,行走中间突然发现池边的泥人,惊恐万分,回头就跑一连几天,天马不敢上前喝水。但是不喝水难以活命,时间一长,天马才发现那是个纹丝不动的泥人,饮水时,再也不怕了。过了好多日子,天马对泥人习以为常,饮水时毫无戒心了。李月支见时机成熟,一天下午,搬掉泥人,自己代替泥人一动不动地站在池边。太阳落山时,野马群又来饮水。他趁天马在面前打滚时,闪电般地给它套上了笼头、勒嚼,天马便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