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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画像不是来自他在邓肯多尔夫的时期,而是他在毛尔布隆的第一年,有可能是一位同学帮他画的。人物轮廓上画的很精准。卷发遮盖着耳朵,对此,他曾写信给他的母亲说,他让它们这样好好地卷着,因为她希望他这样子。描述陈年的画像、使它们生动起来非常困难,哪怕人们长期以来就对它们非常熟悉,哪怕回忆起来它们就宛如一个熟悉的人的画像,就仿佛我知道很多关于这个人的故事一般。然而却不是这样的,我读的关于他的东西越多,他离我也就越远,我想听到他的声音。
我端详这张画像时,听到了他的声音,明亮、稍微有些尖细、永远那么轻柔。以后,他的声音会变得洪亮些、更带些安全感。但是最终,在蒂宾根,它又会变成窃窃的耳语。
人们用“存在前的纯净”来形容这张脸。真是这样的,这样的纯净解释起来不是那么容易,就仿佛,有些东西透彻皮肤而闪闪发光。
他还是一个孩子,然而却一脸严肃而迟疑,有着成人的行为方式。画像的作者一定是被这双眼睛迷住了,以后许多人都要谈论起这双眼睛,作家、诗人魏尔布林格尔也将拜访这位思想混乱的老者,尾随在经常出现的惊愕表情的高高的眉毛之下,这双眼睛离彼此离奇地近,这是一双性格内向、易受伤害的人的眼睛。高挺的鼻子把脸部分割成因眼睛和嘴巴而变得生动的区域和一块沉闷而毫无表情的领地;这张画像上,短短的上唇之下,嘴巴很小,除此以外,这完全算得上是一张富有肉感和欲感的嘴巴;但是下巴被一个小窝分隔开来,微微往回缩。
这是一张漂亮的脸庞,几乎是过于清晰明朗的一张脸。它的沉默寡言让它散发着一种忧郁。人们渴望同这样一个男孩谈话,会严肃对待他的观点看法,尽管他进行各种哲学思考,人们还是想听到他大笑。
与其他的一些人不同,他没有抵制,他顺从地履行了自己的义务,虽然那时候他可能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当牧师,而是要写作。母亲知道他写诗,不像以后的人们经常所做的那样偷着写,因为写诗是一种非男性化的事情。他是受到老师鼓励之后写诗的,也受到了竞争对手和崇拜者的激励。按他的说法,是“从成千上万的创意里找到诗歌”。所有这些诗中只有6 首保存了下来。
他果真感觉不到这种精神贫瘠、压力和粗暴吗?抑或他这时就逃向可以拯救他的想象之中了呢?
诺尔廷根离得不远,他本可以逃逸。没有人逃走,这样的生活已被写定了。谁试图书写另一种篇章,他将不在处于起保护作用的市民权利园囿之中。今后会有很多崩溃和逃亡,这发生在许多人身上。
假期里,他漫步去诺尔廷根。他必须讲述一些令人愉快的事情,他进出于比尔芬格家中。克拉茨和科斯特林一定非常想要听到关于他进步的消息,想知道他在排名之中名列第几。排名没有发生改变,他总是可以说,第六,伦茨排名第一。很显然是老师们决定了这一切,排名不可能根据意愿而改变,这是一个令人感到舒服的模式。
Ⅲ 邓肯多尔夫(6)
(我想要讲述。但是这样的现实无法转让,我的记忆里找不到任何相似之物。我读书,读书。玛格瑙的描述、荷尔德林写给母亲的信件、约翰娜的出版物列表、邓肯多尔夫小学的课程表,这些都是曾经的现实了。我希望,他是“我的”人物。只有在他无法证明自己,也没有其他人能证明自己的地方,他才可能变成这样。)
夏天时,5点钟他们就被叫醒了,冬天的时候则是6 点钟。那时天还没亮,宿舍的门就被人用力地打开了。男孩们没有在意这种噪声,他们已经对此感到习惯了,即使没有这种噪声,他们也会醒来,因为早就被训练成这样了——但是那之后,一切都恢复了安静,因为他们还没法立刻就相互开始讲话、相互嘲弄,或者通过开玩笑而相互帮助,他们睡眼惺忪,半睡半醒地遵循着规定。他们迅速地钻进法袍里,他们的制服,他们一整天都必须穿着它。它们发出一股臭味,永远也没有干净的时候。但是他们注意不到这令人感到恶心的气味,因为他们整天都呆在里面。他们摸索着穿过走廊去进行晨祷,他们中的一个必须朗诵旧约中的一章,没有人听他的朗诵,大家都在补觉。直到那之后他们必须从庭院的井里提水时,清晨的寒冷才最终把瞌睡虫从他们身上驱赶出去。冬天时,他们敲打边缘上厚厚的冰碴,他们洗脸洗手。一些人还把湿乎乎的手探进法袍里,速度非常之快。他们以同样的快速吞下晨粥,一种很稀的大麦或者小米粥。总有一两个人会因此感到恶心。
他们做过噩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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