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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勤花破口骂道:〃妈日的,你盘婆娘捞娃呢,我给你捞个死猪娃!我是哪一辈子作了孽,遇下你这一家子人,老妈在炕上朝天呢,儿子在外头逛风景,把我一个大肚婆娘撂在一岸(边)不管不顾,饭时了还无人生火,这是叫过日子还是叫亏先人!〃
栓娃素来以怕婆娘闻名,听到勤花的声口便不敢言喘了。积下了怨气,走向老妈窑里,试图发放。摸到炕前喊了几声,不见老妈回应。偎上炕摸着老妈身子,摇了几摇,还是不见声息。栓娃这才心贼了,伸手探着她的脑门,火烫燎人。情急之下,只顾妈呀妈呀地哭叫。妈这时哼哼了一声,说了话:〃娃,你哭啥哩?甭哭,妈乏了,先甭打搅妈,妈再睡一会儿起来给你做饭。〃说罢,又昏迷过去。勤花在那边窑里还没好气,扬声骂着:〃哭的咋哩?哭的死了妈了!〃末了,还是隔墙的桂香跑了来,点了灯明,升了灶火,又去传唤了村医洪武,将混乱的场面安顿下来。
老婆病重的消息传到庞二臭耳朵里,二臭竟不大在意。在他看来,像栓娃妈这等命苦的女人一时且死不了呢。他去看了一趟老婆,怀里揣着几枚病人压根儿便不能食用的柿子。柿子放在炕头,红得鲜亮,红得好看。二臭抚摩着老婆的手,却见她的手指白白嫩嫩的,根根透明,也不知她这是病体的虚肿,竟笑道:〃老姐,看你这双白生生的手,我就知道你这不是病,你是在脱胎换骨呢!再等十天半月,你变成个花枝招展的仙女,到那时,我想摸你还摸不着了呢!〃老婆苦笑了,说:〃还是那没心没肺的!〃庞二臭要走,他的剃头摊子撂在照壁前无人看管。前脚刚踏出门,被窑里人叫了回去。老婆揪了庞二臭的手,流下泪来。二臭道:〃好姐哩,甭急,病好了我来看你!〃出门到了院里,只听得老婆又口口声声地紧唤。二臭又回转了来,问她:〃咋了?离不了我了得是?〃老婆恨恨地着望他,哭道:〃二臭,我与你二人这辈子也算是一场了!〃二臭道:〃这是命。老天爷就誓下咱二人这辈子做着隔墙的夫妻,偷着来!〃老婆道:〃我要死了。〃二臭道:〃看你说的是啥话嘛,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要死我死在你头里!我在阴曹里炕烧热被铺好等着你来!我的老姐,甭没头没脑地说那些丧气的话了!〃老婆擦泪道:〃我的情况我自晓得。这几日却是一时不如一时了!〃二臭道:〃你心放实处。过了这几日,天气一暖和,你的病不治自好!我走,你睡会儿!〃老婆没言声,二臭出了门,到了院里,却听见老婆呜呜在哭。又不忍心,三番回过头来,说道:〃姐,你这哭得叫咋?〃老婆拽着二臭的袖子,边哭边叮嘱道:〃好兄弟,往后你也顾着点自个儿的身体。碰上合适的女人,早些盘了,免得回到家里一老是生锅冷灶。大凡与人往来千万留心。甭再犯那些不该犯的毛病了!〃二臭道:〃晓得了!〃大踏步出了窑门。
《骚土》第六十二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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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二臭说他晓得了其实他并未真正晓得,事实不幸竟被他自己言中了。约过月余,栓娃妈未成仙女,他倒先化做冤魂了。老婆在病榻上闻得此讯,正合了夜间的一个怪梦,心下大恸,直哭了个天昏地暗,本来已稍见缓的病情又加重了。
这一对冤孽说起来也可怜。想当初,栓娃妈在繁华似锦的尧廓道上,也算一个知名知姓的贤淑美妇。随着她的男人,在街上开了家面馆。遇上了兵荒马乱的年月,生意不红火也不
清淡。一日,二十郎当岁的庞二臭来到饭馆,搭眼瞄着面案后面坐着一位妇人,生得花容月貌与众不同。粉白的面盘,桃红的口唇,特别是耳边的那对鬓角,梳得像一对燕翅,却恁是十分的细翘。庞二臭端上的面不吃,直勾勾将妇人看了一晌。妇人一旁托着腮竟也不掖不藏,闪着一双亮晶晶的花眼儿去看窗外的街面。此一时,刚接过父亲剃头挑子的庞二臭看得是眼馋心热,心想,来日屋里能娶得这么个女人做婆娘,却也不枉活一世了!自此每到尧廓道上做生计,都不免在妇人的面馆里胡谝一通,解了饥馋解眼馋,消磨上个把钟点。如此便晃荡了几年。
说的是天尽人愿,世间但凡有缘的苟合,也无须我等穷酸去费笔墨。某年夏天的一个下午,庞二臭去面馆吃饭,不防外面下起了大雨。这雨下得好大,从天亮到天黑整整泼洒了几个时辰,将二臭和面馆里用饭的客人隔绝在里面不得出行。好不容易等到雨歇,客人一发都散了去。庞二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却不知该歇在哪里了。其时,不知是因面馆主人的心肠好,还是后面妇人的指使,竟将庞二臭留了下来。卖面的桌子一对,取了一卷铺盖便让二臭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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