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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皇帝驾崩,也未必能做到。
但显然,若不答应,卓王孙绝不可能出兵高丽。
吴清风在心底权衡、思量着。忽然间,他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身份虽然未必如帝王尊崇,却恰好阴差阳错,成为诸多因缘交汇的枢纽。如果有恰当的时机,恰当的安排,此人之死,的确有可能让四个国家同时为之缟素。
刹那间,吴清风心底有了一个近乎残忍的决定。这个决定,让他那张鹤发童颜的脸也灰败起来……那是他不能放弃的坚持。但,放弃它,又是唯一能令天下缟素的可能,再没有别的办法。
一方面是天下苍生之涂炭,一方面是一人之牺牲,究竟该选择谁?
或许,他根本不必犹豫。
艰难地,他抱拳,向着卓王孙:“阁主,我答应你。”
一句话说完,他的声音变得苍老无比。他忽然在想,纵然这个选择能保全天下苍生,那又有什么意义?
天下,不是为了自己想保护的人而存在的吗?
牺牲了这个人,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吴清风忍不住一阵咳嗽。
卓王孙注视着他。这时,他看到的,不是权威显赫的国师,而只不过是个垂垂老者。却也正是这个老人的憔悴与痛苦,让这些条件得到了保障。
他淡淡一笑:“但愿如此。”
他举起祭桌上的酒杯,杯中的酒与月光相互映照着,就像是夜色中荡漾的海。
上面浮着的,是多少人的血。
第二章 自是河山战鼓频
卓王孙走进来的时候,杨逸之正坐在桃花树下。
桃花落在白衣上,如杜鹃泣血,浅深留痕。
杨逸之面前放着一卷棋谱,一盘残棋,手中拈着几颗棋子,正在沉吟。桃花被微风吹起,在他身边旋舞,他的眉目修长,淡淡地皱起。在明亮的阳光中,他整个人仿佛都被照得透明,与周围的青山、碧水、花树、落红融为一体,再不分彼此。
白云为衣,清风为佩。
卓王孙在他面前缓缓坐下。
两人中间,隔着一桌残棋。
杨逸之眉峰挑了挑,想要招唿卓王孙。但卓王孙的身形一动不动,他的目光,凝视着那局棋。他拈起一枚黑子,放在了天元的位置上。
本来陷入僵局的黑棋,立即仿佛一条巨龙首尾相连,迸发出了活力,昂首奋迅,似是要撑破棋局一般。
卓王孙抬起头来,悠然望着杨逸之。杨逸之的目光却依旧落在棋局上。
黑白棋子,搅在了一起。混战的,是苍生,还是情缘?
他慢慢坐了下来。
他知道,当卓王孙坐下来时,这局棋已经开始,他亦无法逃避。
他拈起了一枚白子,下在了左下角。这枚棋,温和柔顺,没有半点杀气。棋子下后,下方的白子就像是连成了一片水域,龙虽奋迅,却无法飞越这片大海。
卓王孙又拈起一子,下了下去。桃花纷飞,两人静默不语,寂静手谈。
棋局,渐渐丰满起来,两人落棋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左上右下,局势已基本上明朗,卓王孙与杨逸之各占一边,功力悉敌。右上几乎还没落子,左下却正杀得惨烈,无论谁只要落错一个子,就会完全陷入被动。
卓王孙手持一子,正要落下。突然间,微风吹起一枚桃花,缓缓飘过他的眼帘。他心中忽然起了一阵惆怅,停棋不下。
桃花缓缓飘落,正落在棋盘之上。
卓王孙不禁动容。沉吟着,慢慢地将棋子放了回去。杨逸之等候良久,不见他落子,不禁诧异道:“卓兄,怎不落子?”
卓王孙一笑:“我已经落了。”
他手指伸出:“就是这片桃花。”
淡红色的花瓣浮在青色的石坪上,孱弱得就像是一抹胭脂。杨逸之亦不禁动容。
若这就是卓王孙的落子,那么,左下之局,卓王孙将完全陷入被动。
这枚棋子,将卓王孙的局势完全打乱。
杨逸之道:“桃花怎能算棋?”说着,伸袖想要拂去这瓣桃花。太容易的胜利,他宁可不要。
卓王孙淡淡道:“若它是我想要的呢?”
杨逸之一怔。
卓王孙的目光忽然抬起,凝视着他。眸子仿佛大海般深沉。
那一刻,杨逸之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坪棋局,是他与他的天下。他们争夺的,是万里河山,是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