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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是肯定的,他拼一口气烧死黑天牛,赌了性命走上高台,被烈日曝晒的那一刻,心中所想最多的,竟都是女孩儿说的那句话:爹,不用怕,定会有大雨……
热泪盈眶,泪水伴随雨水滚滚落下,而应兰风此刻最想做的,就是回到县衙,抱住他失而复得的女孩儿,于他而言,这一番简直如生离死别,再世重逢。
殊不知,应兰风同应怀真之间,真的是经历生死离别,如今,失而复得,再世重逢。
☆、第 3 章
应兰风的续弦李氏,本名李贤淑,只是她并不算太“贤”,更加够不上时下所谓的“淑”。李娘子外貌虽并不出众,其实内里有些姜桂之性,最是爽利果决,热辣辣地。
若说她贤,在照料应兰风一面上,的确是毫无挑剔,然若说她淑,则一点不沾边,常见她雷厉风行地叉着腰指挥丫鬟仆人,毫无贵妇或者淑媛们的内敛羞涩,偶尔有来县衙做客的撞见了李娘子高声大气的行事风范,不免愕然,然而应兰风却仍泰然自若,其呵护尊重之态,让来客们一发目瞪口呆。
本以为如此风姿华茂斯文一表的应大人,出身且又高贵,所配的必然也是个仪态高雅的大家闺秀,何况应兰风对外时常夸奖自家的“贤内助”,言辞间万般推崇,让诸人听了不免神往,以为应兰风金屋里不知藏了何许神仙妃子,恍惚间蓦然见了个呛辣子似的人物,真让这帮男子们一口气在胸中堵得上不去下不来,几乎憋死过去。
应怀真自小受李娘子影响,又被应兰风百般地宠溺,自然也养的有几分娇纵刁蛮,虽说这些不过是时下大家子小姐们常有的通病。
而应怀真当时也并未觉着自己的脾性有什么不妥。
大雨倾盆,打得地上水花四溅,院子里的一丛月季于风雨中摇曳不休,李氏闲暇时候爱操弄些花花草草,因此这几年月季也被照料的极好,虽然风吹雨打,但粗壮的花杆仍然柔韧不倒,此刻花季未到,只有绿叶沐浴在雨水中,骄傲的模样像是在吟唱起舞。
忽然风来,应怀真嗅到一阵清香,香气越来越浓,清香变成了甜香,应怀真靠窗户近了些,探头出去,看到在窗户边上摆着一盆栀子。
肥大的栀子叶,色泽深绿如同极好的翡翠,上面一朵鸡蛋大小的栀子花开得正好,洁白无瑕,似白玉微微有光,甜香便是从这里传来。
外头风大雨大,却侵袭不到窗边,仅仅有些许雨丝扑来,使人略觉得寒浸浸地,栀子花随风摆动,一个曼妙的弧度。
应怀真略觉得冷,视线自栀子花上移开,看向前方紧闭的院门,双眸之中泛着隐忧,同雨丝交织,薄雾笼罩似的。
就在她的注视中,大门轰然被推开,一道湿淋淋地身影闯了进来,纵横的雨丝跟阴沉的天色,却遮不住那满脸的狂喜之色。
应怀真看着应兰风写满喜悦的双眼,鼻端又嗅到栀子的甜香,她慢慢深吸那叫人沉醉的香气,那甜香蔓延,仿佛渗透到五脏六腑里去,把先头那点寒意也驱散的荡然无存。
樱红的唇角缓缓挑起,这是她醒来之后,第一次露出笑容。
——身为朝廷命官,公然行巫鬼之事,辱上愚民,以权谋私,罪大恶极。
应怀真记得清楚,这是凌绝展开圣旨,所念的应兰风十九大罪状的头一道。
此事就是指应兰风在任泰州知县时候,偏信黑婆之说,纵放已判死刑的黑天牛,最后还嘉奖她们母子两人,致使日后,黑婆母子竟成了泰州一霸,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偏因为有应兰风的关系,无人敢动他们,让他们祸害百姓无数。
由此种种,也成为砍在应兰风颈上的第一刀。
虽然说当时泰州大旱,在种种法子无效之下,应兰风用巫神法子求雨,不日便天降大雨,乃是大善……但事实上根据钦天监的折子记载,那时钦天监曾派人前往,一名善观天象的官员断定,泰州两日内必有大雨。
所以黑婆之事,不过也是凑巧,或许黑婆也懂看些天象,所以才敢从中投机取巧,哄骗应兰风。
故而当应怀真醒来,在最初的惊悸之后,所想的头一件事,便是这个。
不管如何,不能让父亲再成为所谓的奸臣,起码,要避免能避免的,比如这种明显的罪名,——看似无计可施的权宜之计,也的确“奏效”,可长远来说,这就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刃,有朝一日必然夺命。
而应怀真已经亲眼目睹过。
她想尽量避开应兰风仕途上所犯的错误,若是避不开,尽量不叫他当什么奸臣权臣,伴君如伴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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