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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之桢忽然低声道:“微服,动静有限。”顿了顿,又问,“我陪你回去,你就一点不高兴吗?”
元春狠狠吸了口气,“我开心得不得了!”说着,缓缓站直身子,“这事儿传出去,我的名声……真是都不敢想。”
赵之桢眯了眯眼,“算你老实。今天太上皇和太后要去李家,京城我已经清理过好几遍了,对你名声一点妨碍都没有,放心吧。”
元春终于点了点头。
反正拗不过,不如安心受用。
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荣府门外。荣府正门大开,元春直入荣府正房,落座之前抱琴给她递了个手势,元春这才安下心。
而贾珠乃是外臣,无召不得擅入:妹妹必得跟祖母母亲说过话,才会见他才是。他只在外面静等,忽然妹妹跟前的内侍向他招手。
贾珠疑惑地跟了过去,然后就在自家书房外见到了……他比妹妹反应快了太多,直接大礼参见,却声音很轻,“微臣参见陛下。”
☆、第94章
赵之桢笑眯眯地看着贾珠得了句“平身”后缓缓站起身来,还很是悠然地欣赏了下贾珠的惊容——你还别说,贾珠这副表情跟元春听说他也要跟来时的模样……有七八分像。
他略等了会儿,才道,“爱卿不请朕进门坐坐?”
贾珠心知圣上微服到访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不然就跟妹子一起进大门了。
而且人都来了,他也不会再假惺惺地劝诫圣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早就知道妹妹与圣上相处十分融洽,这回竟能跟着妹妹一起回娘家……得足了“里子”,何不见好就收?
老老实实把圣上引进书房,落座之后房里当值的小厮们连大气都不敢出,双手端着茶盘,明明是缓步前行,可茶盘里的盖碗一路都在轻轻颤动。
贾珠眉头微皱,他干脆把茶盘接到手里,示意小厮退下。
小厮心中感激,快步出屋,终于长舒口气:圣上的威势可真足!虽然总是笑眯眯的……但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要了自己小命哟。
说荣国府显赫,那是相对于寻常人而言。
贾珠也是自家人知自家事:自从宁荣两位国公先后去世,别说一等人家,连二等都……高攀不上。父亲母亲乍听妹妹封妃的旨意,都喜得有些手足无措,连打赏都隔了好一会儿才想得起来。当家老爷太太尚且如此,就莫对下人们太过苛责了。
话说赵之桢此来,倒真是公事为辅,闲聊了一会儿干脆又嘱咐了几句:查访温家家底和势力之际也要小心为上。
当初道出温家底细之人,正是贾珠的姑父林海:他正是扬州人,又在当地执掌了十多年的盐政,南方数省内错综复杂的关系就没有他不清楚的……林海可谓江南百事通。
赵之桢也是越听越心惊。
一个在鱼米之乡驻扎十数年,可以插手当地政事的将军,若是赶上个“好时机”,比在西南自成一国,并打算谋夺江南的平南王也不差什么!
那些两面三刀,抱着投机心思的臣子实在靠不住。到了南边,他们若是见势不妙,随时都能倒向温家。
可是真派了心腹爱臣过去,比如贾珠,是他既信得过又寄予厚望,在南边亦有人脉声望的人物。
无奈温家乃是武官,逼急了可没那么多讲究,抬手一刀下去,来个先斩后奏……赵之桢深信温家做得出来——纵然因此拿到了温家不臣的证据,可以堂堂正正地处置他,为他忠心办事的亲信小命也葬送了:若是有个好歹,莫说他的心尖儿饶不饶得过他,他也没脸再见元春了。
贾珠却是踌躇满志:妹妹宠冠后宫,娘家亲眷们也只是入得圣上眼里耳中的机会比旁人多得多……机会要有能耐抓得住才好!
他当然知道南下此行未必顺利,夺人饭碗断人财路,就是生死仇敌。因此陪他赴任的亲随,除了两个常年为他处理庶务的师爷,其余随从都是昔日祖父贾代善的亲兵的子孙。这些人在自家被乱~军~包围的当日,忠心耿耿,不急不慌之外,更是显出了不凡的手下功夫。
赵之桢此时又道:“千万小心,自保为要!金陵王家甄家都是你们的姻亲,朕会让王子腾和甄应嘉听你调遣,再派上些侍卫,好歹能护你周全。”
贾珠连忙起身谢恩。
同时他心里也在琢磨:果然,王子腾与甄应嘉还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因为跟错了人而被闲置或是冷落了小一年的二位老爷算是没白忍气吞声。
挂着“待罪”的名头,而不知道还没有机会“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