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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艾雅伦看着手里的棉袄,说 “想想都已经十八年了。当年我因为生柏瑞和雪英的时候,没有见到你母亲,但我知道她就是用这个包裹着你来到这院里。我很敬佩她,她是一个很伟大的女人。”
四安看着她手里的棉袄,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着与生母有关的事物。艾雅伦把它递到四安手里。
艾雅伦说:“在……在康定那边……有两个铺子正缺个帮手,所以……我想让你去康定。和李家的婚事……你如果不喜欢就推了。那父女是柏瑞他大娘找的,我也不太满意。等过了这阵儿你想通了,再说成亲的话。”
四安心头一紧,然后默不作声地看着手里的棉袄。犹豫之际,艾雅伦突然跪在四安的面前。吓得四安扔掉手里的东西,立马阻拦道:“您别,别这样……”
艾雅伦执拗地把住四安的手说:“四安,我知道你……从小就懂事听话。我也知道你和柏瑞……干娘不怪你。可我得对沈家有个交代呀!”
四安惊恐不安地拉着艾雅伦说:“您这样让我怎么说话,您先起来。”
四安扶起艾雅伦,一边流着泪一边慢慢地退后几步,忽然双膝跪地说:“干娘。”这一声干娘叫得艾雅伦五脏俱焚,心头剧烈的痛楚让她不忍再看四安一眼。四安娓娓道来似的说:“我对不起你们。从懂事以来,我知道干娘对我良苦用心。奶奶一直告诉我,我是吃您的奶长大的。四安从不敢忘干娘的恩,到死我也不会。不管您怎么安排,我都……我答应您……我去……”
艾雅伦上前一把搂住四安,痛哭流涕:“好……好!娘知道你听话……”
四安哭着叩头说:“干娘,四安走了……以后不能再伺候您的花了……”
这一夜,悲伤犹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第八章。逆水14
在艾雅伦离开后,四安静静地呆了很久。昏黄的灯光照耀着他苍凉的身影,他想了很多事,这些年在这宅子里发生的。就像是一场电影一样,一件件地闪过。
夜深了,他到了邱婆的房里,带着那固有的沉默和恬静陪着奶奶,给她洗脸,洗脚。
邱婆弓着身子,坐在榻沿儿上,问:“你干娘的气消了没?”
四安低着头,认认真真地为邱婆搓着脚,随声应了一下。
邱婆舒心地笑起来,又说:“婆婆知道你一直都是听话,有时候少爷做了什么你也不得不扛着。我都知道,这些年你也委屈。”说着话,这眼泪就拦不住似的流。
四安不敢抬头,泪水静静从眼角滴入了木盆中。脚洗好了,他偷偷地用袖子抹了抹眼睛,然后服侍着邱婆稳稳地躺下来。他坐到床位,捧起邱婆的一只脚,轻缓地揉捏着。邱婆一直跟他说话,他也不开口,只简单的应两声,就这样默默地陪着这个最疼自己的人睡下。
邱婆睡了,他端着洗脚水从里屋走出来,关上门后,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了。他面对着房门,双膝跪地,然后小声地说:“奶奶,四安不孝。”说完便叩了三个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随后,他又见了孙霖海最后一面。二人没有过多的交谈,只是简单说了些关于康定的情况。孙霖海没有提起他和柏瑞之间的事,仿佛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然而,他全然不知四安已经不打算去康定了。
他回到自己房间里,手里握着柏瑞送给他的那支怀表。滚烫的眼泪滴在那乳白色的信纸上。他急促地呼吸着,感受那强烈的撕心裂肺的痛。他脑海里有很多的画面在上演。从懂事,到成人,他们这段人生仿佛一幅优美的画卷,记载着所有的浪漫和悲伤。他有很多话想对柏瑞说,可剧烈抖动的手让他无从下笔。
最后,他来到了祠堂外。没有任何的动静,只静静地靠在门前,一直到破晓前才离开。
雨下到了后半夜就停了,随即天空中的浮云彻底消散了。黎明时分,东方的光芒逐渐照亮天地。天又恢复了原来那种纯粹的蓝。雨后的空气中漂浮着一种青草和黄瓜一样的香味。
四安把信交给了翠娥,然后提着自己的行囊独自走在去码头的小路上。眼泪无声地在脸上流淌,就像那义河安静的流域一般,带着无边无际的惆怅流向远方。
眼看着缓缓迫近的渡船带着那清冷的晨光向着自己驶来。他转头望去那片茶山,看着那座凉亭在光照中显得极度凄美。他咬着牙,在最后一刻,他发出了生平第一次的呐喊和嘶吼。那么绝望,那么不甘。
“柏瑞……”
回音在整个山坳里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