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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声却把这天大的事情藏着掖着不肯透露一丁半点消息。咳,吴希声呀吴希声,你也太不够朋友了吧?……
面对哗哗流淌的枫溪,王秀秀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秀秀回到家里,茂财叔急着盘根刨底,问起刘福田找秀秀为了嘛事。秀秀自然不敢透露吴希声的父亲已经进了监狱,只把刘福田“明批暗保”的辩解跟阿爸学说一遍。茂财叔虽然不尽相信,还是心定了些,魂归了体,那个心痛病便好了许多。
这天傍晚,茂财叔吃过夜饭,跟秀秀打个招呼,拖着病后软塌塌的身子,去村街上溜达。他好些天没出家门了,田畈上的稻禾已经转黄,枫林里的枫叶已经变橙,眨眼间快到秋收季节。但是,茂财叔觉得变得最快的还是人的脸孔。他弄不清是何原因,好些乡亲邻里看到他,都有些生分了,冷落了。有的草草打个招呼,不冷不热的;有的看见装作没看见,掉头就走。茂财叔感叹世态炎凉,被割了一回“尾巴”,难道就成了臭狗屎啦?
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乡亲们。茂财叔还不知道,这些天,刘福田带着一帮子公社干部,在邻近几个村子查阶级阵线;划漏网富农。到外村走亲戚串门子的枫树坪人,亲眼目睹,又像“文革”初期那样,有不少家庭富裕一点的作田好手,被人家用麻绳捆绑着,当当当地敲着小锣游乡。后头跟着一大帮小郎哥、细妹子看热闹,喊口号,比正月十五闹元宵还火爆。枫树坪虽然暂时还没搞这个运动,许多人已经在唧唧喳喳,指指戳戳,议论王茂财就是个应该补划的对象。难怪人家要躲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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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瞒天过海(7)
惟一不避嫌的,倒是党支书春山爷一家。特别是他的女儿娟娟,自从茂财叔挨了批,犯了病,每天都要过来串串门。娟娟是秀秀的好姐妹,本来就有说不完的知心话,秀秀家里遭了难,她走动得勤一点,也是一种安慰。奇怪的是,娟娟今天傍晚一进屋,就有些神色慌张,问道:“秀,你阿爸呢?还在床上躺着?”
秀秀说:“不,今天精神好多了,夜饭吃了两大碗,就去村街上溜达溜达。”
娟娟仍不放心,探头往茂财叔的房间瞧了瞧。“你阿爸真的不在家?”
“嗯,真的出门聊耍去了。”秀秀看出娟娟的脸色有些异样,不由紧张起来,“娟娟姐,不会又出嘛事吧?”
娟娟把通向大厅的房门带过来,虚掩上,掐细了嗓子说:“事情真是糟透了!这些天刘福田去了好几个大队,发动群众查漏网富农,又闹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啊?”秀秀吓蒙了,慌失失地问道,“不会查到我们枫树坪来吧?”
娟娟说:“暂时还不见动静。可是,村里有些人已经在说七道八,琢磨着拿谁开刀呢。”
秀秀更加惊慌,嗓音颤悠悠的了。“噢,会拿谁开刀?”
“哎,哎……”娟娟迟疑一下说,“秀,你还蒙在鼓里吧,我说了你也莫紧张,我是来报个信,让你有些心理准备:我们村有些乌心烂肺的人,看到你们家道好一点,日子火一点,又在怀疑你阿爸是个漏网富农……”
“啊!”秀秀惊叫一声,脸色大变,“真的?我阿爸……怎么会是漏网富农?”
“这股风也不知从哪刮来的,说茂财叔解放前雇过工,贩过谷,有剥削,是给漏了网的。咳,真是奇里怪了,还有一两个别有用心的,说是我阿爸包庇了你阿爸……”
娟娟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门外“轰隆”一声响,好像倒下一截大树筒。秀秀和娟娟连忙推开门,看见茂财叔已经摔倒在门槛下。他一手扶着门柱,一手撑在地上,没见受什么大伤,神智却迷迷糊糊的,脸无血色,口吐白沫,目珠子白多黑少,直往上翻,那样子真是吓死了人。
秀秀目汁涟涟地一直呼叫:“阿爸,阿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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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财叔不会吱声,像死了过去。秀秀和娟娟手忙脚乱地把茂财叔抬回房里,灌下一碗姜汤,茂财叔脸上才慢慢有了热气。可他不肯上床歇着,坐在地上又是蹬腿,又是拍手,狂笑不止:“哈,哈哈!我是富农了,我是富农了!”
娟娟连忙回家叫来了春山爷。春山爷大声吼道,王茂财,你喊嘛咯?你要给自己作宣传?作广告?谁说你是富农?我这个党支书怎么不晓得?
王茂财脑子稍稍清醒了些,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春山哥,你说我像个富农吗,啊?我一辈子勤做苦吃,累死累活,盘剥过谁?欺压过谁?我能是个富农?
春山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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