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纳粮知县不敢主 求情激怒被枭示(第2/2 页)
弟子父亲首级悬杆示众,上面判着反叛的名讳。弟子想赴北京去告御状,求老师给弟子写一张冤状。弟子从北京回来,一定报答老师的恩情。”周学究听了,说:“你这小小年纪,才十二岁,又不识北京之路,不知道在哪里去告状。我劝你暂且苦读诗书,专候金榜题名,再给你父报仇,也不迟。现在去京中告状,这国泰是国家贵戚,五府六部都不敢惹他。他根子硬,恐怕你去画虎不成,反类其犬。”左连城哀求说:“老师,别看弟子年轻蒙懂,就是赴汤蹈火死而无怨。求老师给弟子写一冤状吧。”
周学究说:“左连城,你有所不知,这国泰在山东巡抚任上,犹如出京的朝廷一般。他父亲现任山西甘宁道台,他兄弟国盛又是户部侍郎,他妹妹是乾隆万岁爷西宫梓童。要是在皇上面前说一句话,犹如板上钉钉一般。别说你告国泰,就是告他手下之人也告不成,必然凶多吉少。这张冤状我可不敢写。”左连城说:“先生,别看我年轻幼小无知,老师看国泰如泰山之重,我却看他如粪土。老师怕他,弟子不怕他。先生既然怕他,弟子只好往别处找人写状,枉担师徒之名。”这句话激得周学究怒气冲天,说:“左连城,你十二三岁的孩童不怕死,我五十多岁之人怕死不成,我就给你写一张冤状。”左连城听了,叩头拜谢后,便立在一旁研墨。周学究提笔刷刷刷写了一张冤状,上面写着:具冤状人左连城,年十二岁,系山东东昌府恩县城西八里左家庄人氏。
为封疆大吏,擅作威福,苦害黎民,妄杀治生,恳恩代奏查究事。穷身之父,进士出身,名左都恒。一日,赴恩县城中店铺清算帐目,见众百姓抗扛带锁,填满街衢,叫苦之声,声振四野。身父询之众百姓,方知知县催课太虐。身父明晓山东一省旱涝不收,竟有三年之久,只得代众百姓赴县纳粮。该知县任三封与巡抚国泰朋比为奸,将身父诹赴省城。巡抚国泰向身父索要八百万银两,还得代一省之民纳清国课。身父无这一项银子给巡抚,并纳一省之粮。该巡抚震怒,将身父推出斩首,将首级解至恩县南关外示众,声言身父要买恩县众百姓之心,欲叛反国家。
该巡抚蒙君作弊,山东一省旱涝三年之久,人所共知,反奏山东连年丰稔,催逼国课。在路旁栽上白麻,染成绿色之杆棵,约有四十里,一望皆青。先有各举监生员,赴巡抚衙门代民求情,国泰动怒,计斩举监生员十二名,连身父斩了十三名。身伏思封疆大吏,理宜代国家爱民如子,方不负国家任托之恩。今巡抚国泰反负国恩,妄斩国家十三名哲人,苦害黎民,不思民为邦本。该巡抚昧良任性妄为,杀身之父,有不共戴天之仇,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千里遥遥,死而无怨。叩乞部院大人恩准,转奏查究,如虚身愿领罪,哀哀上告,实为德便。
周先生把冤状写完,念了又念,让左连城记熟。把冤状叠好,嘱咐道:“到了北京城内告状,必须在坐轿的官手里告,乘马坐车的官小,不能主事。没告状前,先问他是旗官还是汉官,要是旗官,恐怕他与国泰有亲。”左连城回答说:“弟子记下了,就此拜别老师。”出了南学,来到家中,上了西楼。对母亲说:“娘亲,你给孩儿打点一个小包裹,孩儿要上京去告状。”冯氏秀英听了,心里一惊,暗想:“不好!左氏门中只有他这一点骨血。虽然说上京告御状替父报仇,是正理,但是他还年轻幼小,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连路也不认识。怎么去告状呢?万一有了舛错,左氏门中岂不绝了香烟。又不晓他怎么知道他父被斩之事,不如把他喝阻为佳。”冯氏秀英想罢,假意作嗔,面带怒容,一声断喝:“你这小孩子懂什么?敢言上京告状,咱只可忍气吞声。你好好在南学读书,用功上进,再报父仇也不迟。若现在上京告状,万万不能!”
左连城听了,心里不高兴,忙说:“母亲,要是不让孩儿去告状,孩儿就死在母亲面前。”说完,往墙上就要碰头。冯氏秀英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一把抓住左连城,不由得两眼落下泪来,哭着说:“我的苦命的孩儿,从小没出过门,现在要上京告状,让为娘放心不下。怎样疼你。既然情愿替父报仇,为娘也不阻拦你了。待为娘给你打点包裹银两就是了。”冯氏秀英亲自打点银两包裹,又拿出一块白绫,一扯两半,叫道:“吾儿双喜,这白绫半幅,给你带了去。一则你若想娘见白绫如同见娘,为娘想儿也是如是;二则日久母子相会,以白绫为记。但有一件,你去哀求周老师写一张冤枉大状,方可上京告状。”不知道左连城怎样回答?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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