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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族开战即将揭开这场圣战最残酷的篇章。
很不幸,亚连碰见了其中的删除者。
那男人的气息很熟,大概经常抽烟,铁与血的味道悬在鼻端缭绕不去。他蹲在亚连旁边莫名其妙的语意叹息,像是追悼良久未逢的老友。
左臂被扭断,圣洁被毁,胸口被穿透,心脏被撕开,血液在身体里咕嘟咕嘟汩汩冒着。亚连没有实感,只觉得身体似乎在缓慢下沉,口鼻溺满海水,却仍在呼吸。夜空中有一轮巨大的弯月,又白又亮。那上头仿佛仍有风蚀余下的城市残骸,是另一个废弃的马铁鲁,在吟唱百年衰落。它柔和的光线还罩在身上传达出于事无补的暖意。雾气正在散开,竹叶此起彼伏左右和鸣:那听上去就是个平常的夜晚,没有咎落,没有伤亡,宁静无事。
亚连闻到了咸湿磅礴的海味,在长江上游的竹林中。神田曾有次说漏嘴提到那是他该死的信息素的味道,不知道这里生不生荷花。海浪声在他耳边层峦叠嶂,盖过了长久以来不曾消失的恶魔的求救声。
哦对了,神之结晶。
他祈祷着抗拒着,察觉到了空濛的寒冷。
出发去寻找师父前,他并不知道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绝命之旅。
科姆伊室长后来跟亚洲区支部长莫·张提起他时,将其称为蒙神宠爱的孩子。诺亚在他心脏上开了足以致命的洞口,圣洁却选择了让亚连继续活下去;与此同时,也将唯一逃离前线的机会搁到了他面前:比起旁人,祂应许他的决断。
亚连醒来时,死亡的震颤还余韵未消。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不甘心?还是害怕?左臂空荡,右手缠满绷带,浑身是伤,死神的确紧紧套牢绳索没理由不落下终结的镰刀。
他没能救得了咎落的斯曼。
少年仍是浑浑噩噩的。那当然无法与多年前那个无力的夜晚相提并论,但这是哪儿呢。他想找到出口,想向前走。不要停下脚步,直到生命终结。
这里是他不熟悉的地方:不认识的白袍科研人员,不知道的漩涡图案,没见过的巨大石柱,镜面般无波的漆黑池塘。拱顶隐约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似乎是早古遗址。钟乳石上承天顶,周身满是坑洼的伤痕,点点黑斑,活像喷溅撞开的血迹,被时间的洪流不断冲刷只显出圆润的轮廓和奇异的光泽。它们一层层累积长大,摆出张扬欲飞的姿态,像在诉说一段被刻意掩埋的过去。他注视着那片不大的水域,走廊和大厅的光线越过他的躯体、滑过历史斑驳的方柱,漫射在微澜的波光上,淹没了过往烟尘。他似乎能透过水波望见整个亚细亚的累累血痕,他和先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经受同样的困苦。
这里是别人的故乡。
他在出口处的巨门附近碰见了支部长。那扇门非常巨大,是一座无法攀越的山峦。
“亚连·沃克,你的圣洁并没有死。不过在告诉你这点之前,我必须确认你的决心。我要看看……知道降咎存在、也尝过死亡滋味的你,是否还愿意重回战场。”
他也要经历他的试炼;这里也将成为他的故乡。能够让他活下去的路只有一条。
后续的圣洁复活计划并不顺利。
他太过迫切,想尽快回到战场,但圣洁不肯配合。也许不肯配合的不止它,他不是也想过是否有一天圣洁也会暴走降下惩罚。他不会向敌人乞怜,不会为了同家人团聚背叛教团,并不代表他有一天不会违逆祂的意愿。他其实从来没有完全理解过所谓神的旨意,一直以来都是出于他自我的情感,如若祂非要问,他无论多少次都可以回答:他战斗是为了破坏恶魔,是为了保护同伴,是为了拯救——
罪愆,忏悔。警醒。救赎。
马纳死后,他有很长一段日子都处于混沌的自我厌弃中。
他当时曾一心想要以一个完整的Omega的身份死去。然而极具讽刺意味的是,他面临的不是属性错位的混乱——或者说这一命题即将从他生命中的头等大事之位上功成身退——等待他的,是一个全新世界在他眼中复苏带来的巨大冲击。
左眼首次发动时,他看到了父亲的灵魂,在名为恶魔的杀戮武器上,被锁链紧缚着扭曲的面庞,他能听见他愤怒的咆哮,也能看见那惯常傻笑的脸上满布的泪水。左眼眼球几乎要挣脱眼眶飞出去,血还在淌。马纳要杀了他,按照机器设定好的。
他为了他自己一时的贪欲,打扰了父亲安息的灵魂,他情愿把皮囊让给他只要他能活着,然而只有毁了他,只有今后再也见不到他,才是救赎,才是解脱。那人很愤怒,很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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