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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不小,人们一看就知道,那院子的样式就是仿罗德仁家的院子修的。果然在罗宗和死后的几年里,那座大院一年比一年高,一年比一年更有气势。有一天人们蓦然发现,河东河西两家大院都巍然耸立着,成为上罗莆耀眼的风景。罗宗和留下的一子一女让上罗莆人不得不刮目相看。儿子罗德政跟他的父亲一样长得精瘦,可是比他的父亲更有能耐,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已经做了上罗莆的保长,跟乡里县里的人都有来往。人们想不到从前那个穿着破烂的脏兮兮孩子竟然有如此大的出息,他们谈起当年的罗德政用草绳背着他妹妹赤脚走在上罗莆乡间的情景,因为饥饿,他的一双眼睛陷了下去。人们同样关注着罗宗和的女儿喜凤。喜凤虽说还小,可是长得有模有样,一双大眼睛水灵灵,让人总想多看几眼。而罗德政当上保长之后不久,在他的一手操纵下,罗宗银的小儿子罗德才当上了乡里民团的团总。因为儿子当了团总,罗宗银在上罗莆的地位也突然间高了许多。于是有人感叹,要是当初罗宗和走投无路之际帮他一把的话,说不定现在背着长枪后面跟着一队团丁的人就是自己了。罗宗银善有善报,罗德政知恩图报,人们除了感叹与羡慕,还能有什么呢。
罗德政不仅当保长,还做了罗氏家族的族长。罗德政为人随和,见人就打哈哈。对钱粮也不吝啬,只要谁家有困难,开个口,准能借到,而且从来不催人还。这一点上,人们都说他比罗德仁强。罗氏家族中有威望的长者们商量立族长的事。从前的族长罗宗榜死了之后,再没有族长。实际上罗氏家族的族长很多年来就名存实亡,只是挂个名,族碑上刻的族规对族人已失去约束作用,譬如族归禁赌博,可是当年的族长罗宗榜竟然一次豪赌输掉了那么多土地,闹得家破人亡。不过那已是陈年旧事,人们更多地把它看成是罗宗榜家的一场厄运。然而族中总不能没有族长。长者们商量之后,把目光锁定的罗德政头上。事过境迁,罗德政如今成了上罗莆首屈一指的人物。然而虽说是虚名,对选罗德政当族长一事,族中人也有些微词。主要是因为他的父亲罗宗和。罗宗和到底是不是上罗莆的罗氏宗亲,已无据可考。如若让一个非族中人做族长,这显然是荒唐的举动。可是罗宗银说,上罗莆的罗氏家族自明朝嘉靖年间从江西迁入黔地,再由黔地入滇,期间兴衰浮沉,很多宗亲不可考,那是自然不过的事。罗宗和自认是罗氏宗亲,决不是空穴来风。罗宗银在家族中的地位已无人可比,他既然极力推荐罗德政,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族长实际上已无权力,谁干还不是虚职一个。于是,罗德政被族里的长者们推荐,做了上罗莆罗氏家族的族长。
罗德政并不稀罕什么族长,不过既然长者们都推荐他还郑重其事地找他谈话,他也就欣然应允了。如今的族长只是个摆设,可是从前的族长是罗德仁的父亲罗宗榜,罗德政就是要让罗德仁瞧瞧,即使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族长虚职,他罗德仁也轮不到。他要让罗德仁明白,如今在上罗莆,罗德仁这个名字已经被罗氏家族所忽略,甚至连罗宗银的小儿子罗德才也比他强。
虽然罗德政既是保长又是族长,为人也随和,可是实话实说,上罗莆人对罗德政的了解仅限于他那张随和的脸。有时候人们看着他骑着马顺着罗莆河下到镇上,或者再从镇上到县府去。他只是一个小保长,可是似乎乡长和县长跟他的关系都不错,人们不得不佩服他超常的交际能力。他家里的人虽然不多,可是上罗莆人对他们也都讳莫如深。罗德政的母亲张氏是个深居简出的妇人,随着衰老的步步逼近,人们已难见到她离开院子,彳亍于乡间小路的情景。罗德政的妹妹喜凤是个漂亮得让人不得不注意的女子,人们倒是能常见到她在庄稼地边割猪草,可是那女子脸皮薄,从来不跟人搭话,若是有人叫她一声,即便是罗姓的男子,她也会羞红脖子。罗德政的儿子罗秋洪不到十岁就出门念书,先是镇上,然后是县里的学堂,很少在上罗莆,人们对他更缺乏了解。倒是长工杨大脚,人们最熟悉。他是从山西过来的,因为跟罗德政的母亲张氏是同乡,因此罗德政便主动把他留下来。他拉得一手好二胡,又好酒,常常去罗秋源开的酒馆里喝几盅,拉几调二胡。杨大脚一喝酒就天南海北的说话,讲他老家的事情,讲一路的所见所闻,可是绝口不提罗德政家的事。他只说罗德政一家对他都好。主人家的事,自己也知之甚少。何况,他也没住在那间大院里,他住在牲口棚旁边那间屋里。
在罗宗和死之前,罗德政已取了罗莆镇朱家的女子。罗宗和死的第二年,朱氏生下了儿子秋洪。两年之后朱氏生第二胎,却因难产而死。而让上罗莆人不明白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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