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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煦想了想,边摇头边笑道:“只是不知如何向阿柳说,他怕是舍不得你走。”
赵琰真心道:“阿柳确是天下不世出的奇才,赵琰与之相交三年,已是江郎才尽,不走更待何时?”
裴煦听闻,脸上尽显温柔之色,好友夸奖他弟弟,竟是比夸他自己还让他受用。
赵琰眼珠转了一转,却问:“赵琰有一语相问,玄度大婚后,如何安置阿柳?”
裴煦一愣,没想到赵琰有此问,又问得如此直接。
赵琰直言:“天下皆知郡王宠爱幼弟,手足情深。皇帝见你与朝中元老结亲,羽翼渐丰,必会想法要人质入京遏制于你。阿柳躲得过前三年,却无论如何躲不过眼前了。京中要人的旨意只怕早已在路上了。玄度作何打算?”
这纯粹是多此一问。赵琰心知,皇帝急不可耐地要人质,裴煦只怕也是迫不及待地要打阿柳这张牌了。赵琰与阿柳三年相交,真正是不掺一点杂质的知音好友,如今不得不为阿柳的命运担心。
裴煦听赵琰语气,似有责备之意,也不动怒,心里隐隐觉得快慰。只看着赵琰,感慨道:“我找你来作阿柳的师傅,竟是平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二人相对,一时无语。
赵琰回了山庄,便收拾了东西,又去与阿柳道别。阿柳乍听之下,一时回不过神来,也不知如何回应。
这三年来,他个头拔高了不少,仍然细瘦,渐脱童子的稚嫩,显出少年的清俊。眉眼依旧细致如画,满面迷蒙不舍之意,似是不愿相信赵琰所说。他与赵琰三年间同吃同住,名为师徒,实为至亲好友,除了他哥哥裴煦再也找不出比赵琰更亲的人了。他二人又脾气相投,喜好相近,当真是互为良师益友。
赵琰叹了一口气,正要抚慰他。阿柳却笑了,眉目舒展,眼中泛出淡淡的水光,只道:“从来盛筵易散,良会难逢。如此,甚好。”
赵琰走那天,裴煦有事未能送行,却派人送了一堆东西,字画玩器,应有尽有,价值连城。赵琰看了心中大骂,不方便带不说,最重要的是不知路上要引来多少强盗匪徒。阿柳恭恭敬敬捧上了一个兰花细棉布的包裹,说是先生三年的束脩。赵琰打开一看,厚厚一叠的银票,面值有大有小,不由大喜,直夸阿柳体贴。
阿柳含笑不语,立于阳湖边柳树之下细雨微风之中,濯濯若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
赵琰想起刚看见他时还是个垂髫小童,弱不胜衣,仿佛一下就可折断。如今小苗已经长大成为青青小树了。抚着他的头说:“不必难过,待师傅大寿过后,门中无事,我定会回来找你,不论你在哪里,我二人依旧青梅煮酒,闲话古今,一般开心快活。”
阿柳点点头,垂下眼帘:“赵大哥,阿柳不论到了哪里都会记着你的。”
赵琰知他生在王侯之家,耳濡目染,又比常人心细敏感,定是已经感到大变在即。拉了拉他的手,轻声说:“别怕,有你大哥在,定会护着你。”
赵琰骑马行了一程,隐隐听见风中送来断续的琴声,一曲《阳关三叠》,知道是阿柳抚琴为自己送别。仰头看天,三月逢上倒春寒,天空灰暗,山雨欲来。
五月十五,黄道吉日,易嫁娶搬迁,开业出行。
简郡王府里裴郡王大婚,晋陵城里万人空巷,人头攒动。裴煦素有仁厚之名,又兼俊朗风流,引得人人争看,个个好奇。
回柳山庄一片粉墙黛瓦,小镜湖波澜不兴,柳色青青。阿柳自梦中醒来,隐约听见门外有对话声,一个是停云,另一个却不太熟悉。
“停云姑娘,还是劳烦您帮帮忙吧。”
“你小声些,公子昨夜咳了一宿,如今才刚躺下呢。”
那声音明显压低了些,却又带了几分焦急。“姑娘,你就随我过去那边一趟吧。总管急得团团转呢。”
“我如何走得开?落月昨天被叫去那边府里还没回来,逝川流光两人半月前就去帮忙了。这庄中就剩看门的没让你们叫去了。公子待会醒了,使唤谁去?”
“姑娘说二爷这不才躺下吗,哪里一时半刻就醒了。总管说让姑娘随我回去看一下就好,那边府里再没有人懂这些东西了。姑娘要是不放心,我留下来伺候二爷。”
“……”停云不吱声,似是在考虑。
过了一会,阿柳听见停云说:“好吧,你留在这,巳时记得去厨房煎药,”
“那停云姑娘这就走吧。”
“等一下,我看看公子就来。”
阿柳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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