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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归元摇了摇头,那种令人窒息的痛楚,让他不能说话。
就在这时,东方归元听见了歌声。
飘飘渺渺的歌声,并不响亮,也并不动听。但是那声音里,却包含着一种痛楚,一种令人窒息的痛楚——
那是很多人在齐声歌唱。因为没有训练,声音并不整齐。中间间或夹杂着几声呜咽。
东方归元听见了那歌声,听清了那歌词。
“怜我玉同尘,虚负凌云万丈才!怜我玉同尘,一身襟怀未曾开!鸟啼花落人何在?竹死桐枯凤不来!青山为我长呜咽,绿水为我哭声哀;只因千秋道义在,文星今日入泉台……”
常五失声道:“那是什么歌声?那是挽歌吗?”
赵四一声不吭,当下策马往前面跑去。
歌声越来越切近,东方归元看见了——纸钱。漫天飘飞的纸钱,从城头的一个角落里飘了出来,就像是漫天飞舞的雪花。
然后,东方归元看见了——一群身着白衣的人,或者是书生,或者是农民,或者是其他人,出现在了城头。
除了低低的挽歌,没有其他声音。
除了飘飞的纸钱,没有其他景物。
东方归元的目光已经定住了,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低低的挽歌,就像是一把很钝很钝的刀子,慢慢的切割着他的心——很痛很痛,但是却不能将他的心割死。
只因为不死,所以那种绝望更加深切。
赵四跑了过来,说道:“突厥兵已经退了,就在今天早上……江上舟将军带着大部分士兵去追敌人了,城中只有一千守军,不敢接纳我们进城……”
常五厉声问道:“你问清楚了没有——”他指着城头,“那是怎么回事?”
赵四垂下头。好久才说道:“那是玉少爷给自己作的挽歌。”
“作的挽歌——他给自己作的挽歌?”东方归元喃喃的重复了一句。
赵四低声说道:“明天是关内省预定的——乡试的日子。今天……是在祭圣人,还有——为玉少爷招魂……”
“招魂,招魂!”东方归元蓦然大笑起来,说道,“招魂,用他自己给自己作的挽歌——他也真的是狂妄自大,居然自称‘文星’!自从三皇五帝以来,有人称赞别人是文曲星的,没有听说过有谁敢自称文曲星的……玉同尘啊玉同尘,临死的时候,居然还不忘要狂一下……”
东方归元笑着笑着,眼泪却落下来了。
赵四低着头,看着东方归元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泥地里。耳边,却是吴王殿下那刺耳的笑声。
蓦然之间,一种撕心裂肺的怜惜,攫取了赵四的心——他从来也不曾想过,吴王殿下的心,居然痛到了这般地步——那个十五岁的少年啊,居然在殿下的心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
东方归元的笑声慢慢止住,他看着赵四:“怎么不继续讲下去?你还没有告诉我——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四低声说道:“突厥人这次前来,主要的目的就是他。他们不知从哪里得到了玉少爷懂得冶炼钢铁的消息,才决定前来突袭庆州城。他们抓了庆州城外数百名普通百姓,然后逼令玉少爷与他们相见。玉少爷用言语挤兑他们,用死来威胁他们,最终……”赵四指着脚下这片土地,“就在这个城门口,玉少爷与那个突厥王子,叫阿史思那梁云的,赌赛,用一首诗换一条命,玉少爷一天一夜不曾合眼不曾吃东西不曾坐下歇息,硬生生的救下了两百九十九个人,取得完胜。”
东方归元厉声道:“你还没有告诉我,那挽歌,他没事给自己作什么挽歌?”
“四王子放走了所有的俘虏,却在最后一刻,围住了玉秀才和十几个给玉秀才做记录的书生。玉秀才就对那个阿史思那梁云说:你放了所有的人,你发布回乡的命令,我就跟你走……然后玉秀才对着城楼方向,作了那首送给自己的挽歌,然后,他拿剑割了自己的脖子……”赵四的声音终于呜咽起来,“城头上,几千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而那阿史思那梁云也所料未及,他已经发布了回乡的命令,士兵们都已经收拾营寨,前锋部队都已经掉头往后了——阿史思那梁云抱着玉秀才的身体的时候,江上舟将军率众杀出,阿史思那梁云竟然一时不知指挥,突厥士兵大乱溃逃,江上舟将军率众追去——就是三个时辰前的事情。”
“他呢?”不知怎么,东方归元的声音很平静了,平静的就像不是人的声音。只是那平静的声音,却是叫身边的赵四与常五,齐齐打了一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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