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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是1989年底由中国旅游音像出版社出版的。这是崔健那时在大陆授权发行的惟一盒带;也是中国第一盘摇滚歌曲专辑;包括九首歌曲;都是他自己作词作曲;自己吉他伴奏;自己演唱;歌词平和;旋律悲亢;节奏强烈;情感激昂。有那一年里最为流行的《一无所有》;几乎所有年轻人都会唱:
我要给你我的追求;还有我的自由;
可你却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还有《让我睡个好觉———为修复卢沟桥》。他在唱这歌的时候;好像他就是卢沟桥;卢沟桥就是他:
听够了人们哭;听够了人们笑;
受够了马车花轿汽车和大炮。
该让我听见水声;听见鸟叫;
该让我舒舒服服睡个好觉。
崔健这个人是当日中国流行歌坛上的异类;也是无数青年心中的偶像。把他的歌词“一无所有”写在T恤衫前胸后背;再印了他的名字;穿在身上走来走去;成了当时的一种时尚。而他自己的演出服永远是一身旧军装和一双大皮靴;这让人想起六十多年前的红军和二十多年前的红卫兵。有时候他会在头上扎起一条红布带;那时候“酷”这个词还没有;但很多中国青年心中已经有这种感觉。他们为崔健的扮相而发狂;当他以这种形象走上巴黎的舞台时(据说他是当时惟一能在巴黎亮相的中国大陆歌星);连那些矜持的法国人也激动起来。
崔健矮个子;长头发;看上去既文雅又粗野;既深沉又奔放;就像他的歌儿;是个矛盾的集合体。他在几年以前成名之时;北京的大学生们还为他成立了一个“后援团”。台湾《时报周刊》甚至把他说成“中国流行歌曲的‘原子弹’”。这有点夸张;但若说他把当日中国的流行歌坛搅了个天翻地覆;却是事实。可是在1989年夏天以后;大家再也没有听到他唱歌;却听到一个消息;说他被警察抓走了。他的崇拜者们到处找他;他却没有踪迹。很多人当初都看到他在天安门广场的学生中;拉开架势唱《新长征路上的摇滚》;现在觉得他真是凶多吉少。可是到了1990年1月28日;所有人都相信所谓“崔健被抓”一说是个谣言。因为这一天他走进工人体育馆;去参加一次充满激情的摇滚音乐会。“体育馆里座无虚席;如同沸水之锅;”当时在场的一位记者这样写道;“发狂的歌迷点燃打火机和火柴;有的点燃节目单在空中挥舞。”很多人没有买到票;坐在场外的雪地上;等待他出来给他们签名。
他的复出有个冠冕堂皇的名堂:为亚洲运动会集资义演。几个星期以前他和亚运组委会文展部签约;希望能让他巡回演出;亚运会可以得到他的全部收入;他可以得到一个在公众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于是他迎来了自己的第二个黄金时代;举行个人演唱会;到英国伦敦参加音乐节;又到香港领取白金唱片奖。后来他离开北京四方云游;一路走一路唱;去了上海、天津、沈阳、武汉、西安、重庆;要不是他的“巡回演出”半途夭折;他非把摇滚弄到全中国每一个角落。1月最后一周的这个夜晚;北京大雪纷飞;气温零下十五度。体育馆里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人们扯开嗓子高呼崔健的名字;振臂挥舞崔健的头像。在一个随随便便的开场式中;崔健和他的乐队走上舞台;观众立刻激动起来;有如一片沸腾的海洋;海浪中荡起崔健悲怆的歌声;竟是那首久违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
怎样说;怎样做;才真正是自己
怎样歌;怎样唱;这心中才得意
一边走;一边想;雪山和草地
一边走;一边唱;领袖毛主席
噢…… 。 想看书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
圆拱形的棚顶将声音罩在里面;产生了震耳欲聋的音响效果;声震数里。乐队在演奏方面的不足;被巨大的响声所掩盖。他们显然觉得;高分贝可以弥补他们的蹩脚的技巧;把旋律弄得和人的脉搏一样;就可以让人加速分泌荷尔蒙。不过;演唱的确激情四射;压抑;宣泄;挣扎;颓废和激昂相冲撞、绝望和希望相交融;人类所有最强烈的情感全都喷薄而出。
摇滚歌手一心要引起观众的共鸣;结果很容易就达到了目的。体育馆里现在成了万众合唱;每一个人都是“演员”;都在高歌;而他只不过是他们当中的主角。主角被配角的情绪包围着;激动不已;唱起他很少唱的《最后一枪》(这首歌的歌词是一位美国越战士兵所作;表达了他们祈祷世界和平的心声)。他一边唱一边吹响小号;号声嘹亮;撼人心魄;这一来可真是火上浇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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