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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才想到,家婆说的并不是“忘了买”,而是压根就“没买”——她不买。你吹啊?
麦田的亲戚开车送她们去长途汽车站,下车时家婆看到车里有一箱子小瓶装的纯净水,就说要拿几瓶路上喝。亲戚一口答应。家婆便拿了四瓶,叫文青再拿两瓶,便自己开车门出去。弓着的身子才出了一半,掉转头又叮嘱文青第二遍:“再拿两瓶就行了,不要多拿。”说着,才出去了。
长途汽车行至一半,又是家婆嚷饿,要吃东西。路边的小饭馆怕食物不干净,于是去小卖部。文青拿着家婆选的一筒饼干,自己提了两瓶矿泉水,走去买单。
上车后不久,文青和父亲就打电话给家乡的亲戚,安排下午和晚上的饭局,并亲自点好丰盛的菜肴。公婆第一次来,文青和父母都很紧张,衣食住行全都一一尽心尽力打点,生怕有哪一丁点委屈了他们。
六个小时的颠簸之后,如约到县城文青亲戚家开的大排档吃饭。文青生怕父母事先为公婆安排的宾馆条件不好,匆匆扒了半碗饭,便要亲自先去看视,心里打算若不好趁他们吃饭时立即换宾馆。母亲出席,带文青去看。原本父母说就让公婆住家里,但是文青怕家里太简陋,坚持让他们住条件较好的宾馆。
母亲刚将文青带进订好的房间,一阵刺鼻的臊臭味便扑面而来,原来门口正对着小卫生间。文青顾不得许多,先进里面去看。房间很窄,模糊的白墙壁上有许多深浅不一、形状各异的斑块,双人床上歪着一套松松垮垮的、像医院一样的白色被单枕头褥子,脏灰油腻得形迹可疑,走近还微微闻到一股馊霉味,母亲说是已换了新的。“那还不如住我们自己家,至少房间东西都是干净的。”文青皱着眉说。
文青立即决定要换宾馆,马上叫了一辆载客三轮车,匆匆赶去街中心的县招待所找房。母女俩正忙乱中,突然接到父亲电话,说不用找了,公婆愿意住家里,因为他对他们解释说,文青怕家里不够高档,才去找宾馆。文青和母亲正在埋怨他多口,不该说的都说,家婆已经抢过电话来说了一通,叫文青母女马上回去,说找好了宾馆他们也不住,就住在家里;而他们已经到家了,正在参观新房。
文青母女只好赶回来。大家一同去看新房。文青一踏进房门,迎面一张一米八宽的簇新深枣红色雕刻大木床,一顶时新浅粉栗色方顶蚊帐,四角束起,显出美丽的褶皱花边;床头的白墙上,一个大红双喜字醒目地贴在正中间;一床簇新深秋香色枕头被褥排列整齐,色泽艳丽、图案繁复,被子沿床边掀起一个大三角,上面压着另一床同样折叠成三角形的金黄色大花簇新软厚毛毯,另外几张折叠整齐的簇新薄被单,上面放着一小束由一根红头绳扎着的翠绿的柏枝桂叶等,最上面密密满满的撒了一床爆米花、带壳的谷子、还有些像麦子的、叫不出名字的、颗粒状谷物,夜里睡觉时,文青将这些谷物匆匆拨向一边,便发出一阵一阵沙哑的、好听的“唦唦”声。床右边靠墙立着一壁文青以前自己买的半新乳白色大方格子大书柜,几十个格子里摆满了文青以前的书、父母新放进去的工艺品、小玩艺、花红柳绿的塑料花、杯盘果碟等,书柜两旁各立一个一米高的暗红色细颈高腰浑圆木雕花瓶;左边窗前一挂簇新大花窗帘;外摆一个簇新三门木衣柜。房间虽窄,仍觉满目眼花缭乱、喜气洋洋。
家婆在一旁喃喃地自言自语:“啧啧,真漂亮,相比之下我们那边的新房实在太简陋了……”她竟不由自主地将这话重复了好几遍。文青的母亲笑说,东西是他们陆续买好布置的;出门前他们特特请了协理婚事的大姑大姨来帮忙,摆好意头、装饰等东西,等文青他们回来。
参观完新房,六人回到客厅里,坐定休息。茶几上摆了满满两三盘时鲜水果,文青及父母忙着斟茶递水、找刀子削好水果递过去。这时精瘦的家婆从她的小挎包里数出薄薄的一小叠粉红色的“大团结”,笑着向文青父母说:“这是我们给你们办酒席的钱,三千六。上次你们说酒席钱一桌是五百多元,我们就按六百来算,一共六桌,六六三千六,”顿了顿,继续笑吟吟地说,“不够的你们就自己贴吧。”说着,托着钞票的、干瘦的手递出来。
三千六。
文青觉得很突兀,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但也说不上是哪里不舒服、是为什么,以致于后来父母是什么反应、母亲是怎么接过家婆的钱的、他们说了什么,文青全没有印象,只觉脑袋迷迷蒙蒙的,耳边一阵嗡嗡。文青依稀记起,婚前一次家婆随口问起她父母家酒席一桌多少钱时,文青也没多想,随口就把父母才在电话里说的、饭店的报价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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