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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话好说?她什么话也没有说,腰一扭,走了出来。
她又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打得又小巧又结实的背包,向她嘲笑似地斜靠在墙脚根。她为的在前方生活,把许多心爱的东西从背包里清除掉。一本《我的大学》送给了胡克,在清掉这本书的时候,她觉得她正生活在战争的大学校里,她下了决心让这个活的大学来教育自己。一本保持了五年的照相簿子,寄存在铁路南边一个地方工作的女同志那里,她相信那是很难再回到自己手里的。那上面贴满了从她的童年到高中毕业十多年来的照片:她的朋友的、同学的照片,她和她姐姐、妹妹三个人在小溪边洗脚的照片,和黎青站在一起笑着仰望高空的照片。……这些东西已经咬着牙齿牺牲了,现在,却要她到后方去。那里,听不到炮声,看不到战争,看不到报纸,听不到消息,把人会闷死的!她懊恼地这样想。
院子里有人叫着:“到后方去的,准备集合,在村子东头!”
姚月琴的脸胀得通红,冻得微微发紫的两腮有些痒痛起来。她从墙脚根愤怒地抓起背包带子,把背包提在手里,任它碰打着自己的腿。正要出门的时候,和她相处得十分亲热的两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笑嘻嘻地跑了进来。她们一个叫林素云,一个叫吴秀莲。
“姚姐姐,这双鞋子送给你!”吴秀莲迎着她说。把刚做好的一双青布鞋子,塞到她的手里。
“我不要,用不着!”姚月琴苦笑着说。把鞋子还给吴秀莲。
“你不快乐吗?嫌鞋子做得不好?上面钉了带子,穿上包管跟脚。”林素云说着,从吴秀莲手里拿过鞋子,朝姚月琴手里硬塞。
姚月琴没有接受,鞋子落到地上,林素云把鞋子拾起来,插到姚月琴的背包上去。
“你到前方去,鞋子还能不穿?尽是山路!这是我们姐妹两个连夜赶出来的。你不要不行!”
“这是我们的心意!好姐姐,你带着吧!”
林素云和吴秀莲争抢地喷着唾沫星子说,不让姚月琴张一下口。
姚月琴感到痛苦加上痛苦,两个小姑娘的话,针一样地刺着她的心肉。但她不能不抑制它,她不能在两个小姑娘的面前,泄露她内心的隐痛。
她终于强笑起来,亲热地抚摸着两个小姑娘冻得冰冷的脸。
“谢谢你们,小妹妹。”
姚月琴和两个小姑娘一同走了出去。
姚月琴在院子里接受了机要科长给她装着密码本子的皮包,沮丧地走向集合地去。
在经过沈振新门口的时候,她习惯地在门口停住了脚,接着就跨进门去。
“小姚呀!又来了电报吗?”沈振新问道。
姚月琴没有作声,望了沈振新一眼,低下头去。
这使沈振新诧异得很。蹲在地上整理东西的李尧和汤成,偷偷地望着她的脸色。
她的脸色一阵红又一阵白,腮上的肌肉发着颤抖,眼眶里渐渐地涌出了泪水。
“有信带吗?”姚月琴挣扎着低声地说。喉咙里被什么东西梗着似的。
“带什么信?”沈振新不解地问道。
“他们要我到后方去!”姚月琴撅着嘴唇说。手里的背包沉重地滑落到地上。
“你跟电台到后方去?”
“唔!”
“你走路不行?身体不好?”
“我从来没有掉过队!没叫人搀过、扶过!”姚月琴揩拭着泪水淋淋的眼,愤然地自豪地大声说。
“这有什么难过的?到后方也是工作,也是为的战争胜利。那里有军械厂、被服厂、医院,工作也很重要。淌什么眼泪?二十岁出头了吧?入了党,还是小孩子?”沈振新恳切地说。
姚月琴的心情平静一些。
“黎大姐说写了两封信给你。你不回一封给她?”
你告诉她,信,我收到了。我没工夫写信。“
参谋长朱斌匆匆地走进来,姚月琴便拾起背包,缓缓地走了出去。
朱斌把地方支前司令部拨来两千多个民伕、三百副随军担架的事报告了沈振新。
“民伕、担架已经到啦?”沈振新问道。
“路线已经开给他们,要他们在今天夜里赶到目的地。”朱斌答复说。
在朱斌要离开屋子的时候,沈振新对朱斌说:“不要把一些年轻力壮的人送到后方去!能工作的,可以留在前方的,还是留在前方。让这些人在艰苦的生活里锻炼锻炼!他们经过锻炼,才能够认识战争,认识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