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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恢复。
第四天早上,34个弹尽粮绝的逃亡者终于走出了毛乌素沙漠。进入到花马池县后,马少堂对大家说:“后边的路程就只有靠讨饭走完了。三十多人走在一起讨不到 那么多吃的,分开走吧。走山区,不要走交通线,更不要坐车,也许县里的干部他们正张着网四处抓我们呢……”
马少堂的决定显然是正确的。在这段回家的路上,虽仍饿死了五人,但他分开逃亡的决定毕竟使大家免除了集体饿死的灾难。
第七天,面容憔悴,形若乞丐的马连保终于第一个回到了朝邑。当晚,在村、乡干部上门抓人时,他又成功逃脱,躲到山西芮城的一个砖厂打工。在马连保后边逃回 的那些先遣队员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村、乡干部们“守株待兔”,逃亡者刚回家就一一全被抓获送回宁夏陶乐。
8、“跳河无盖,上吊给绳!”
马连保最终也没能“漏网”。他在山西打工三个月回家过年时被村干部逮个正着。县、乡干部恨得摩拳擦掌,“你他妈的,什么共青团员?什么党的助手!还带头逃 跑!”
“开除你的团籍!”
“知不知道,你们开这个头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影响和后果!”
影响的确恶劣——据朝邑县1956年底那份“部分移民返朝邑情况”的报告称:该县首批迁宁夏陶乐县移民800人,三天跑了361人,其中途中拦挡回260 人外,101人现无下落;其余439人,“有的情绪不安,时有回朝邑想法……”
这种恶劣的影响和后果不仅仅在于先遣队员的逃亡,逃亡对三门峡库区及随后即将开展的大规模迁移产生的“不良影响”也都是不可低估的。
1994年初,陕西五大才女之一的作家冷梦,用一个多月的时间驱车几千里,对三门峡库区移民问题进行采访后创作了中篇报告文学《黄河大移民》。她在文中这 样记述了先遣队员从宁夏逃回时的情形:
“当逃亡者面容憔悴,衣衫褴褛地出现在亲人面前时,当他们声泪俱下诉说着不得已喝尿、渴死又救活、沿途乞讨等等死里逃生的悲惨经历时,亲人们放声大哭,母 亲抱着儿子跑肿的腿,媳妇抚摩着丈夫磨破的脚掌,唏嘘长叹,潸然泪下。逃亡者最多的朝邑县鲁安村其情形尤为悲凉,46名形容枯槁的人被村民们团团围住,如 同开群众大会,村道上几百名群众不厌其烦地打听着宁夏安置区的种种细节和逃跑的经历,讲的人边讲边哭,听的人边听边哭,泪水淹没了整个村庄,从中午一直持 续到第二天雄鸡啼明。受难的‘英雄们’在接受父老乡亲一遍又一遍抚慰的同时,也把不安和前途多险、晦暗的阴影投在了人们心中……”
第二天,几辆大车逶迤出村,去迎接尚在路途上的逃难者。风伯伯及相邻的几个村庄,社干部经不住村民们的哭闹,亲自驾着大车,率领浩浩荡荡的车队,远途跋涉 去接本村移民。
情况还不止女作家描述的那么简单。逃亡者归来后的惨况已使库区那好不容易才发动起来的令人欢欣鼓舞的局面毁于瞬间,逃亡者声泪俱下的诉说更是以“一言兴 邦,一言丧邦”般的巨大力量摧毁着干部们当初动员先遣队远迁西北高原时使用的宣传“道具”,空前的信任危机迅速在库区弥漫开了。对干部充满仇视的人们把气 都撒在了当初到宁夏考察后回来“谎报军情”的乡、村干部身上。一群群老太婆老头儿,吵吵嚷嚷,气势汹汹地找到乡、村干部,唾沫四溅地乱骂:
“你们考察回来说宁夏这好那好,现在怎么不是那个样了?你们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放屁?”
“你们这些伤天害理的家伙,把人骗到那拉屎不生蛆的地方可怎么活呀?”
“骗子,你们坑死咱家娃了……”
挨了骂,干部们还满脸堆笑地给老人们赔不是——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内疚者的面部表情,更不是干部们胸怀大度——他们的忍让是有原因的:按照陕西省“从生产出 发,照顾当地人民生产生活习惯,采取省内与省外,集体与分散相结合”的移民方针,库区原计划分两期将28。7万人迁出库区。第一期从1956年至1960 年秋收前,将335米高程以下的村民全部迁移到宁夏,第二期从1960年到1961年底,将335米至338。5米高程内的移民迁移安置在省内。对于基层 的干部们来说,没有什么事比动员这么多人迁往它乡更难了,也没有什么事比说服移民搬迁更伤脑筋了——经从宁夏跑回来的先遣队员们一闹腾,再动员库区村民迁 走就更难了——毕竟,声泪俱下的现身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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