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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应门的是一个穿着嫩绿锦袄子的小丫头,赵麻子把眼神粘在她身上看了几圈,才拱一拱手,装出很老练的样子:“在下来见张先生,麻烦通报则个。”那小丫环看他说得煞有介事,穿得却够寒酸,便把他领到西边屋子,指着南屋道:“先生和太太在打牌,你候着吧。”
赵麻子一听,马上躬着腰点头答应。他忽然想起张瑞冬在皖系情报科做一个不大不小的官,生着一双鹰一般的眼睛。赵麻子暗地告诉自己,不要怕,看看,那是人家的气派!
可他很是怕张瑞冬的太太沉烟。她虽是个妾,却能唬得丈夫撇下正妻和她一块儿住,又能唬得这里上上下下管她叫声“太太”。往日他来张家的时候,不论他说什么话,沉烟经常拢着一方巾帕,抿着嘴笑一声,仿佛看穿他的一切把戏。
他站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张瑞冬散了牌局,只好硬着头皮往南屋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沉烟莺燕的声音传出来:“小黛,你别同我客气,别敷衍着我。你评评,我穿什么样式的衣裳最合身?”
张瑞冬笑了一声:“得了,你穿什么都好。多少件好料子,都入不了你的眼?”沉烟似乎是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两人都笑起来。
沈黛扬起眸子在一旁听着,等他们说笑够了,这才含笑道:“沉烟姐,要我说来,你身上这件就不够好。宝蓝配秋香色虽然贵气,到底显老。不如去福瑞兴买一匹魏紫色宝相花纹古香缎,做一件对襟的宽袖风氅子,倒很合适。”
赵麻子躲在门外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人,莫不是那个贵小姐?于是他探着头去看:张瑞冬坐在上席,叼着烟摸牌;沉烟和白芙侬靠坐在两侧,沈黛朝北坐着,正对着大门。他从前只觉得白芙侬生得玲珑清艳,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顾盼流转;现在看沈黛却要温柔清明上许多。一个是“芙蓉妆花朝慵起”,一个就是“玉簪枝上初明月”。
沉烟的儿子二虎和小女儿皎儿坐在地上玩儿,看见赵麻子,马上脆生生地喊:“爸爸,屋外有人!”张瑞冬停了手上的牌:“找我的,还是找太太?”
赵麻子再躲不及,心想,老子就是来打探消息的,怕什么?于是跨进门槛,作了揖,道:“张兄!这不,我路过东安市场,想起给孩子们买几斤黄豆粘,就顺路来一趟!”说着顺手把早买好的纸袋子递过去。他在脑子里急速地盘算着,想不到沈黛和张家的关系这么好,张瑞冬又在皖系府里做着官。皖系这是打算安民,不做大动作了?他可不能傻咧咧地被萧家姐妹利用,得趁这机会给自己找个肥缺!等他就了职,把话那么一放,谁不争着抢着给他送礼?
于是他在椅子上稳稳坐了,装作不经意地:“张兄,这也顺便给你道喜了,皖系军进了城,总算是安定了!”张瑞冬摆摆手,颇谦虚:“赵先生客气!时局如此,不好说呀。”
赵麻子吃了一惊,张大了嘴又慢慢闭上,小心翼翼地问:“是直系根基太深,一时半会儿动不得?”
张瑞冬点了一根烟,吐出一圈圈烟来,摇头道:“攻城开路能用‘武’,治城安民得靠‘文’。学校、私塾、学堂,都得一一地办起来,可惜这仗一开,能教书的走了大半,避战么!嗨,只好慢慢来了。”
赵麻子心里暗暗叫苦,重用重用,原来要重用的是读书人!他赵麻子什么都行,就是大字不识几个。但转念一想,既然要建学校、办书院,必要人负责土木监工,这一买一卖,其中也能捞一大笔油水。
二虎和皎儿两个小孩子见他坐着,一张脸急成了猪肝色,扯着脖子想说话,又迟迟没说出来,都觉得好玩,就跑过去仔细看他。忽然,二虎指着他腰际的玉麒麟道:“爸爸,看,老虎!”
赵麻子低头看着他,一个劲地夸:“小少爷真是聪明,认得老虎两个字,有本事!不过这不是老虎,是麒麟,玉麒麟,仁兽吉祥!”又和张瑞冬自夸道:“张兄,难得兄弟运气好,从琉璃厂淘来这么个宝贝,朱砂沁!你看,这儿是墨玉冻,啧啧,真是好料!”
沉烟睇了那腰坠一眼,拿绢子掩着嘴笑起来,侧头问道:“小黛,我看你也有一串坠子,像极了,也是一处买的么?”
沈黛看他是个地痞混混子,就由着听他一通瞎吹,这下见沉烟问了,才轻声地开口,风轻云淡:“这是同治爷的时候,工部制造司造的穿云呈祥仁兽玉麒麟腰坠子。若囊得真宝,赵先生好运气。”
沈黛刚说完,二虎就指着腰坠叫起来:“妈,白姐姐,沈姐姐,你们看!这个老虎少了个眼珠子!老虎的眼珠子没啦!”沉烟再也掌不住,笑了一声出来,张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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