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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哽咽着,“胤禛——”
我好想你。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月已中天。
窗外的点点月光透过窗纱洒进室内,床帐前烛台上的烛火燃了半宿——黛玉自睡梦中惊醒,侧眼撞进一片莹莹灭灭的浮光掠影之中,枕畔泪湿沾襟。
她这才惶然分辨清诺大个宫殿楼阁下的萧瑟和孤寂,和着窗外寂寂的春风和‘呜呜’摇曳的竹影——枕着眷恋直到天明。
*
白日里舒嫔带着二格格来请安,她是安家的庶女,先帝时赐给弘旸作格格,性情却与其封了太妃被接出宫奉养的长姐大不相同,竟有几分满洲女儿的英气,无论黛玉还是皇帝都偏爱她几分。
二格格现年四五岁的年纪,生的冰雪可爱,眉眼不像弘旸倒有几分颇似雍正,黛玉每每瞧着她,心底便无端柔软下来。
孩童的心思纯净,二格格知道眼前的人最疼爱自己,索性张开怀抱,肉呼呼的脸蛋鼓起来笑,“玛嬷,抱抱长乐~”
——长乐,长乐,长安久乐。
黛玉笑着蹲下来,故作为难道,“那可不行,长乐养的这般胖了,玛嬷都抱不动了。”
长乐瘪瘪嘴,失望的把手放下来,转而忽的眼睛一亮,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嗯……那等长乐长大了,有力气了,就来抱着皇玛嬷——长乐肯定能保护好皇玛嬷,长乐将来要做大清的巴图鲁!就像和嘉姑姑一样!”
小格格人小,‘志气’却不小,黛玉一面数落‘可不能与你和嘉姑姑学’一面笑岔了气。舒嫔亦是忍俊不禁,拉着自己的女儿嗔怪道,“皇祖母面前,瞎说些什么?”
舒嫔来之前黛玉正描着一阕词,她眼尖只瞧见一句‘石榴半吐红巾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
舒嫔对词句并不是很通,只瞧见太后搁置在桌案上的毛笔很是陈旧,有些地方都褪了色,不免随口道,“臣妾瞧太后娘娘所用的笔颇有年岁,是有什么来意?”
黛玉微微一滞,面上怀念之色转瞬即逝,轻描淡写道,“左不过是哀家当初做妃子时的旧物,哪里有什么来意。”
舒嫔自觉失言,眼见室外暮色沉沉、已近黄昏,当下请罪告辞,“臣妾竟打扰了这许久,该罚该罚!”
紫鹃送舒嫔母女出了宫门,黛玉兀自拿起那支毛笔,细细摩挲——仿佛这上头还残留着那人握住她的手临摹字帖的余温,而今却独她孤身一人,活在失却了温度的宫廷中。
信步走入佛堂净室,她敲起木鱼,默默言语:大清日益强盛,旸儿后宫祥和,子孙美满,一切安好,妾亦安好,胤禛——
*
又是意态多姿的云意殿内,地面上是雕琢出四喜如意图纹的大青石砖,秀女跪拜如仪,张张或喜悦或忐忑的脸散发着青春天真的气息。
黛玉看了一天,已微觉疲惫。
“国子监祭酒梅恒景之孙梅萍艾,年十六——”
那秀女跪拜下去,衣角裙边和满头珠翠首饰发出轻微细碎的碰撞之声,声音晦涩滞阻,带着显而易见地紧张,却有一股令黛玉莫名在意的熟悉感。
“抬起头来。”黛玉身子微倾,淡淡道。
梅氏大感意外,尽量得体的抬头让自己的面貌置于太后眼中而不失了礼数。
黛玉神色一变,记忆回到雍正四年初春的倚梅园中,故人自残花拂柳中福身,“妾延禧宫常在薛氏,祝慧嫔娘娘金安。”
梅氏在下首安分跪着,半晌,太后的声音才仿佛是自云端飘来,“你祖父为梅恒景,未知你祖母是何人?”
梅氏低下头去,“臣女祖母薛氏宝琴,为五品宜人。”
黛玉神色复杂,深知世事无常之意。
——“记下名字留用。”
新人中有一位梅常在颇得太后青眼,这是阖宫皆闻的事,连舒嫔都有些吃味,在黛玉面前撒娇卖乖,“老祖宗是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不疼妾身了!”
每每这时她便乖觉的站在一旁,从不多言。太后轻瞥她一眼,笑着打发走舒嫔,这一层便算是掀了过去。
她姿色不错,又有太后庇护,很快便在一众新人中脱颖而出,封了‘贵人’,掌一宫主位。她得宠而不张狂,事事有度,皇帝更宠爱她几分。
黛玉闲暇时把她叫过来,叹息道,“生的一般模样,性子却总算较她稳妥识趣些,想必不会步她后尘。”
梅贵人便低下头温顺的应着,聪明如她,从不曾问过太后口中的‘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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