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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问我。
听声音我认出了他。是那个矮个子、无精打彩、光着脚穿套鞋的犹太人。当我和伊格纳提·罗耀拉来到这儿的时候,是他给我们开的大门,因为这个,他跟我要十个戈比。我给了他一个十戈比的银币。
库舍尔发觉了,便从窗子里喊道:“给我滚出去,臭化子!要跟你说一千遍是怎的!”
可是这个穿套鞋的人连头也没掉过来看库合尔一眼。他跟我使个眼色,说:“您听见了没有?每一个银币都在烧他的手!他终究要吝啬死的,您记住我的话!”
当我问库舍尔这个讨钱的是个什么人的时候,他不高兴地回答说:“你说约西卡呀!他是个疯子。呶,我懂得:如果你没饭吃,至少,对别人得恭敬一点儿。别象大卫王那样从宝座上往下看人。”
“凭这些臭虫,”约西卡跟我说,一面用劲吸着烟,我看见了他腮帮上的硬胡子。“你还得给库舍尔加钱哪,一个人若是拼命想发财,什么都干得出来。”
“约夏!”忽然那个佝着腰的人哑着嗓子狠狠地说。“你为什么把荷莉斯嘉害死了?我两年睡不着觉……”
“尼基福尔,你说这种糊涂话简直连一丁点儿脑子都没有!”约夏愤怒地叫道。“是我把她害死的!!到您的圣父米哈依尔那儿去问问,是谁把她害死的。不然您到警察局长苏哈连科那儿也成。”
“我的心肝呀!”尼基福尔绝望地说。“在池沼的后面,我的太阳永远落下去了!”
“咳,得了!”约夏对他怒叱道。
“超渡超渡她的灵魂都不许!”尼基幅尔不理约夏,继续说。“我直接到基辅大主教那儿去。他要不赦免,我就缠着不走。”
“咳,得了!”约夏重复说。“为她一根头发,我都情愿卖了我这条狗命。您还说这种话!”
他忽然抽抽噎噎地啜泣起来。因为他尽力克制自己的感情,所以他的喉咙里发出一种微弱的凄惋的声音。
“哭吧,傻瓜,”尼基福尔沉静地,甚至是赞许地说。“要不是荷莉斯嘉爱过你这个倒霉鬼,我就一下子把你打死。也不算作孽。”
“您打死我吧!”约夏叫道。“谢谢您!恐怕,这正合我的心愿。我倒是烂在坟里的好!”
“你以前是糊涂虫,现在还是糊涂虫呵,”尼基福尔悲伤地回答说。“等我从基辅回来,我就把你打死,省得你毒杀我的心。我算全完了。”
“可您把房子扔给谁了?”约夏停住了哭问道。
“没扔给谁,钉上了——放在那儿好了!现在我用那个房子,就象死人用鼻烟似的!”
我听了这一场莫名其妙的谈话。在普里皮亚特河上升起了迷茫的夜雾。潮湿的木板,散发出一股强烈刺鼻的药材的气味。镇上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声。
“要是能够知道,那个魔鬼的泥盆——我说那个轮船——什么时候来,那就好了!”尼基福尔沮丧地说。“约西卡,咱们就喝上它半瓶。这个能使你心里好受一点儿。可现在打哪儿能弄它半瓶来呢?”
蜷缩在大衣里暖和过来,我靠着墙打起瞌睡来。
早晨船没来。库舍尔说船因为下雾停在什么地方过夜了,叫我不用着急,反正船总要在契尔诺贝尔停好几个钟头的。
我喝够了茶。伊格纳提·罗耀拉回去了。
因为无聊,我到镇上随便走走。在一条大街上,已经有几家小铺子开了门。里边送出来青鱼和肥皂的气味。理发店的门上钉着一根大狗头钉,钉子上挂着一块招牌,一个穿着罩衫满脸雀斑的理发师靠在门框上,嗑着葵花子。
我因为没事可作,就进去刮刮脸。理发师一边叹息着,一边在我腮帮上抹上了冰冷的肥皂沫,然后就照着外省理发店里那种常有的老规矩,盘问起我来:是干什么的,到这个镇上来有什么事情。
忽然,几个小孩子打着口哨,扮着鬼脸,打窗子跟前木头铺的人行道上一溜烟地飞跑过去,接着就传来约西卡熟识的声音:
我不用那雄壮的歌声
惊醒我那美人的艳丽的梦
……
“拉札里!”板壁后面一个女人的声音喊道。“把门闩上!约西卡又暍醉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我的天!”
理发师把门闩上,拉上了窗帘。
“他—看见理发店有人,”他叹息着说,“就会马上跑进来,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又是哭。”
“他怎么了?”我问。
但是理发师没来得及回答。从板壁后面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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