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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来到了,他们不仅有责任来从事招待,而且
也是应付官兵们的内行。绿勇经过他们的接待和疏通,心理上起了若干变化,我家大约花了
不少的钱来满足他们的欲望,而且杀猪宰羊,将那些官兵如上宾一般款待,绿勇在酒醉饭饱
之余,初来时的气焰也就消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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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第一册
绿勇在我家骚扰了一阵之后,就分途去捉拿“会匪”。他们在路上,在田野中,甚至挨
家挨户看见壮丁就抓,捉了许多农民、手工业者以及挑夫等,拘禁在离我家五里的一座庙里。
哨长责令地方绅士和保正闾正等前往指认谁是造反的“会匪”,以便就地正法。
这件事对我家大人又是一个大难题。他们知道自身决不能去指认,如果说被捉的人都不
是“会匪”可能会犯隐瞒不报之罪;反之,如果真的指认出来,这无异是亲自置人于死地,
还可能牵连甚多,实在是一件不愿做和不忍做的事。大概又是“钱能通神”,事情又如此这
般安排好了。哨长默认不必由绅士保正们出面指认,可以派一些小孩去代为办理。这种通融
办法似乎是再不能推脱了。于是我家大人只有提心吊胆的挑选几个伶俐的小孩去干这冒险的
勾当;我也是被挑选的一个。
我们这些小孩事先经过父母的密嘱,随着保正及绿勇走到那庙里,看见满庙都关的是诚
惶诚恐的待决之囚。绿勇逐一指着被抓来的人发问:“这是不是造反的会匪?快说。”小孩们
都摇摇头说:“不是。”这样串演了一阵之后,总算把他们敷衍过去了。他们在这几天,从各
大户和被捉拿来的壮丁手中,所攫取来的果实,大概已塞满了行囊,可以回营去交差。这样,
被捉来的人都交由地方上看管而获得保释。但在我家邻近别处村里,所经历的情形并不完全
相同。有的地方指认出来了几个“会匪”,当场就被正法!杀了之后,人头还挂在树杆上示
众。满清政府派兵在我乡间进行搜剿、镇压、逮捕、正法等等的紧张惊险的一幕,就这样结
束了。
事后,乡里人都赞许我家对这次事件的处理,是十分得体而又非常厚道的。他们陆续来
到我家,表示谢意。我这个为他们开脱过的小孩子还多次被他们热烈拥抱起来。其实,这不
过是满清末年乡村绅士对于当时的变乱采取一种“息事宁人”的态度的一例罢了。
这次乱事发生以后的一段很长的时间里,萍乡浏阳一带的乡间都不能算是安靖的。衙门
差役和军队兵勇常到乡间来,明查暗访,捉拿隐藏的“会匪”。乡村中一些土豪劣绅和为非
作歹的人也借此敲诈乡民;这些事都弄得乡村中鸡犬不宁。满清末年官厅除了镇压的手段以
外,实在也没有其他安抚农村的妥善设施了。
这次洪江会造反在满清末年的革命运动中,具有较广大的群众基础,而其影响也是比较
广泛的。这件事成为以后几年间那里人们的谈话资料,我也曾多次被好奇的人们询问过,而
我的经历也被他们视为富于传奇性。即使是保皇守旧的人们,目击洪江会在顷刻之间竟能闹
出一个大乱子,和官厅应付此事的颇预无能,也不免兴起满清天数将尽的叹惜!
至于那些不满现状的新人物,如我以后在萍乡县小学中所接触的大部分教员和青年的知
识分子们,却另有一种急进的想法。他们认为洪江会乱事之所以酿成,主要是由于满清的腐
败。单就地方上的情形来说,官厅只知借田赋厘金等税收名目以及其他陋规搜括民财;纵容
衙门爪牙在民间骚扰生事,既不能除暴安良,也不问民间疾苦,这无异是官逼民反。
新派人物同样认为洪江会的失败是领导得不好的原故。他们指出:洪江会中没有知识丰
富的能干人才;也没有发布一个动人的檄文;“反清复明”这句口号尤其不对,明朝亡了二
百六十多年,从何“复”起呢?起事的准备也是不够的,事先没有设法购买军火,单靠几枝
鸟枪刀矛,又何能成事?作战策略没有采取偷袭浏阳县城、拆毁铁路、阻止清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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