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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出神间,忽然听见魏晴岚的声音:“和尚!出来!和尚!”他往回看的时候,发现那人无聊得紧,用腹语在大喊大叫。急忙走到树下,小声说:“谷主,有洪嘉在。”
魏晴岚看着远处,穷极无聊地瞪着眼睛,仍用腹语道:“去把那秃驴叫过来!”见他不动,又颐指气使了了一句:“去啊?”
常洪嘉站在不动,许久才微微笑道:“谷主可是没有事做?”说着,捏着竹枝,看着树上隐隐的花苞,轻声笑说:“洪嘉幼时也曾学过观音灵感课和地藏占查,能测凶吉前程,不如给谷主测一卦?”
那人终于安静下来,不置可否地看着他,许久才用腹语问:“测我什么?”
常洪嘉轻笑道:“测你三千年后,是何成就。”
魏晴岚登时饶有兴致起来:“我是何成就?可是神通广大?”
常洪嘉点点头,眼神不知不觉变得柔和:“三千年后,谷主神通广大,乐善好施,有呼风唤雨、通天彻地之能。”
“我住在何处?”
常洪嘉轻声道:“听银镇向南十里,有山谷名鹤返,谷中遍生奇花异草。谷主便住在那里。”
那人听得志得意满,眯着眼睛笑了:“那我岂不是很威风!快算算三千年后,那秃驴是何德行,是不是比我差一些?”
常洪嘉愣在那里,良久方道:“大师似乎……早已圆寂了。”
魏晴岚怔了一下,仍没反应过来:“你是说,到那时,和尚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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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洪嘉见他满脸茫然,一时无言以对,忖度片刻,才低声解释道:“人命终有尽时,不能如谷主一般长寿,彼此相伴,最多不过百十年。”
魏晴岚脸色忽然阴沉下来,眼神阴鸷地盯着脚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常洪嘉见话已说破,轻声道:“百十年过后,撒手归去,轮回簿上又各有因缘。”
说到这里,顿了顿,见魏晴岚脸上乌云密布、越发不快,强笑道:“谷主不是说三千年后,很威风么?”
他说着,大着胆子笑问:“那谷主可曾想过,免去中间的修炼渡劫之苦,直接去往三千年后?”
竹林间细雨蒙蒙,雾气涌动。那人一动不动地被绑在树上,眉头紧蹙,常洪嘉正以为他会斟酌一二,魏晴岚却断然道:“不去!和尚要是死了,我一个人威风,有什么意思。”
常洪嘉听得怔忪,几不可闻地问:“要是我说,眼前所见的故人旧景,都不过是心魔作祟,唯有三千年后……才是真的。”
“那也不去!”魏晴岚仅以腹语应对,语气不含抑扬,惟有神色喜怒分明。
常洪嘉见他一副钻了牛角尖的样子,气鼓鼓地捆在那里,自己和自己怄着气,只好陪着又静站了一会。等到林中细雨停了,骤然看见一袭灰袍的和尚,撑着一把七八成新的白纸伞,拎着食盒往这边来了。
魏晴岚这才清楚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直到他走近了,才用腹语愤愤道:“和尚,他说你是假的!”
那和尚撑着伞静静站着,常洪嘉第一次面对面地看清他的脸,那人莫约三十出头的年纪,眼睛漆黑沉静,僧衣半旧,熨洗得极干净,嘴角笑意淡淡的,要靠近了,才看得出他在笑。
常洪嘉如临大敌,神色肃穆地守在一旁。和尚只视而不见,温声道:“我是真是假,你还不清楚?”
魏晴岚听了这话,长舒了一口气,扬着眉毛,挑衅似的瞪了常洪嘉一眼,旋而又去骂那和尚:“雨都停了,你还撑什么伞,真是和尚梳头,多此一举。”
“我今日要讲的,便是这白伞。”和尚笑着,一字一字缓缓道来,声音如静水流深。仿佛迎面一股柔韧气劲缓缓推来。
“释家把白伞盖奉为五佛顶,有遮蔽魔障,庇佑佛法之意。我佛慈悲,传大白伞盖神咒于婆娑世界。常诵此咒,能免除诸难、诸病,驱散一切邪魔。”
他见魏晴岚心不在焉,仍是一笑置之,朝上指了一指不曾散去的雨云:“蛇妖,今夜暴雨将至,你若肯随我学白伞盖神咒,我便把伞留下。”
魏晴岚哼了一声,气还未消,只把头扭到一边。那和尚一手竖在胸前,低低念道:“唵,阿那隶,毗舍提,鞞啰跋阇罗陀唎。”
魏晴岚拧紧了眉,只听见和尚一个人诵经的声音:“盘陀盘陀你,跋阇啰谤尼泮,虎吽都嚧瓮泮,莎婆诃……”
撑伞的手忽然一张,那柄白纸伞浮在半空,滴溜溜地打转,慢慢化作一顶通体雪白的九层罗盖,那和尚的笑声似乎又低沉了些:“果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