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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当畜生使唤的时候你就觉得那是‘家’了?你妈抓烂你爸脸那会儿你躲在哪呢?你爸想换个活法了你怎么就知道蹦出来了?!”
“李云海你算老几要你来指手画脚?”小孩子居然一口就能叫出我的名字来,也不枉我在他□□岁时就带着他在科里玩。
“你知道你妈为什么不自己来这拦路却要你出头吗?因为她知道你爸最心疼的是你,只有你才能伤得了你爸的心。还因为她要顾着她自己的脸面,不愿意让人说她是泼妇。可她一点也不心疼你,宁可你来丢这个人也要让你爸难堪。”
吴皓噎住了,半晌不说话。
方才说的这些他其实心知肚明却下意识的选择逃避。母亲不爱他,只拿他当成报复工具,父亲爱他,却撇下了他要和别的女人一起生活,他无所适从也不能接受。我捡他的最痛处,往上一把一把的揉盐,为得就是让他清醒,让他崩溃,让他没有力量再借以支撑,说到底,为的是让他不能阻止这场婚礼。我经历过这孩子现在经历的一切,现在就像是将当年的自己开了膛破了肚,钉在墙上做了标本研究怎样能一击制敌,这才清楚的知道攻击哪里可以达到目的。为了吴南舟至关重要的今天,我不择手段。但我恨我自己的歹毒,甚至连自己的过去都不肯放过。
随后就轮到吴南舟的父母出面□□脸了,老爷子老太太拉着孩子去后边的车上慢慢解劝。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在爷爷奶奶的亲情攻势下放声大哭得不能自已。他得要有多难过,才能不顾年轻人那旺盛的自尊心在大庭广众之下哭成这样呢。吴南舟一直看着儿子远远坐进后边的喜车里,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神色里满是无奈和哀伤,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我点了支烟递给他:“今儿是你的好日子,老哥!别为任何人任何事扰了你。兄弟们都盼着你风风光光娶了意中人回家呢,打起精神来!”
吴南舟点点头,狠狠吸了两口,把剩下的半截碾碎在地上,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脱下自己的西服上装递给吴南舟,示意他换掉身上那件在拉扯中蹭上了血的礼服赶紧上车。头车是不能用了,我和伴娘挤上后边一辆,把第二辆车让给新郎新娘坐。
于是车队又开动了,无视那孩子的痛苦,幸福的招摇过市。
婚宴仪式上,吴南舟自始至终温和的望着他的新妻子,目光片刻舍不得转开。
他抛却了不堪回首的旧婚约,有了令人称羡的新姻缘,在理智上,我明白该替他高兴才对,只不过在感情上,我的痛更甚于吴皓。吴南舟和新娘喝交杯酒的时候,我在旁边端着酒瓶子当看客,吴南舟脸上有多幸福,我心里就有多失落。
整整九年了,他是我唯一的莫逆之交,我和他在科里待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超过和任何人待在一起的时间。从心理上,我早已拿他当成了我灵魂的伴侣心灵的归宿。也许如果我能遇到个人一起过日子就不会这么放不下,但是我始终只有孤身一人。所以我沉沦于此,不思解脱。
我到现在还不太能接受这一切这么快就要结束,而且还是在我本人的推波助澜之下。
仪式后,吴南舟领着新娘挨桌敬酒。伴娘斟酒我托着盘子,两个人跟在他们后边走。
习惯性的留意观察吴南舟。
记忆中的他,总是带着那么一点点忧伤,常常微弓着背,流露出倦意,言辞不多,多少有些抑郁。今天的他,于我而言全然陌生。肩背挺拔、风度翩翩、笑靥迷人、妙语连珠,精力充沛的周旋在各桌宾客间。
很少见他穿西服。印象里的他,都是一件白大褂或者一身手术服。为了避免自慰的时候拿他肖想,那么多次同台手术,我几乎没和他同时洗过澡。这样克制到苛刻,只为了努力维持我们之间应该存在的那道壕沟。而现在我忽然觉得,也许我从没真正了解过他,一直以来我总惧怕离他太近,其实,他离我足够遥远。
我曾经以为,有一种目光只属于我一个人。
原来那都是错觉。
送走了所有宾客,吴南舟摆下最后一桌酒菜,向今天前来帮忙的亲戚朋友们致谢。
轮到我时,他感慨的说:“云海,这辈子,还从来没人像你今天这样替我说过话。”
我低头听着,暗自难过。他以前都是喊我“小李子”的。“云海”这个称谓任谁都可以叫,但从他嘴里吐出来,我只觉得异常疏远。
该当缘尽于此了吧。往后再想维护他,我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立场了。
我笑笑,什么也没说,倒了满杯端起来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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