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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毒舌之人!我微挑眉头,道:“是否有价值,不是你说了算的,只要是金子,总不会埋没的。”
他冷哼一声:“可这世上多是瞎眼之人。”
“此话怎讲?”这人,未免太过狂傲。
他冷冷瞥我我一眼,口气不屑:“我讲得不够明确吗?”
“是的,很明确,如果不是你自己被蒙蔽双眼,怎会看不到这世上的阳光?”我向他走近一些:“就像现在,你只在黑夜出现,别人又怎会发现你的光芒?”
他冷冷看着我,唇边勾起一抹轻笑:“你这人倒是有些意思。”
我也笑:“谢谢夸奖。”
“可惜啊……”他的神色又忽而黯淡下去:“没有人愿意看看这美丽的夜色,唯你一人而已。”
我不知他为何会如此伤感,但我可以看出,他的内心一定非常悲观,更非常绝望,到底是什么事,可以让这样一个落拓男儿,有着如此哀伤,竟会这样沉痛。
“知己难逢,不如公子再为我吹奏一曲,如何?”
他定睛看我,似乎要将我看透一般,良久后,沉沉一叹:“好,为你一句知己难逢,戴某便再为姑娘吹奏一曲。”
我轻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手执紫竹洞箫,飘扬的音符便从他的唇间溢出。不同于之前的忧伤,这次的箫声中带着一种张扬的力量,似平静的海面,涌起一波滔天巨浪,动静结合,刚柔并济。
一曲奏毕,我忍不住鼓起掌来:“好,真是一首好曲子!”
“姑娘谬赞了。”他收起竹箫,欲转身离开。
我脱口急呼:“等一下。”
“姑娘还有何事?”他回头,表情已不似刚才那般冷漠。
我挠挠头,道:“公子总该留下姓名,好歹相识一场。”
他思索一阵,才开口道:“鄙姓戴,名铎。敢问姑娘芳名?”
直接说戴铎不就好了,古人讲话就是文邹邹的,真是麻烦,“我叫莫小妍。”我立刻捂住嘴,看来我是有些得意忘形了。连忙摆摆手,道:“错了,说错了。那是我给自己起的名字,我的真名叫蒙古尔济。乌娜拉青冉,你叫我青冉就好了。”
他皱起秀气的眉,对我道:“你是满人?”
“是啊,怎么了?”
他又冷下脸来:“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说完就要走。我一把拉住他,道:“满人怎么了,五十六个名族是一家,你难道没听过吗?”我想,他大概很讨厌满族人吧。
他疑惑地看着我:“你会这么想?”
“那当然了,你没听过一首歌吗,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支花;五十六个兄弟姐妹是一家……”我竟然哼哼起来,他一直紧绷的脸,也缓和下来,“好了,我知道了。”他大概是不耐烦,一挥手就径自离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真失败。
“我明晚还会来,乌娜拉青冉。”
我心里一乐,原来又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
[缺月难长圆:第八十九章]
此后,我经常去找戴铎,有时我会与他聊天,有时我会听他吹箫,可我实在受不了他半夜出来的习惯,于是便强行他将出门的时间改为白天。和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这个人其实非常热心,冷漠只是表面现象,并不是他的真性情。
我也渐渐了解他的隐衷,为官不成,唯有隐世。而一身才华,一腔热血,却无用武之地,这也许是所有文人的悲哀。
我不忍看到一个才子的埋没,就对他道:“戴铎,你可以再去捐一个官。”
“胡说,如用此法,那我十年寒窗,岂不白费。”他完全嗤之以鼻。
我一叹,道:“成功是不论途径的,你若是做了官,用你所学,也可以为百姓所好事啊。”
他摇摇头,道:“我做不到。”
是啊,他就是做不到。他曾是七品盐道库大使,却因性情刚直,不懂退让,而遭排挤陷害,最后丢了官,郁郁不得志,就在京郊盖了一间茅草屋,做起逍遥散人来了。可内心的鸿鹄壮志,却始终没有泯灭,他若是为官,一定会是个好官,只可惜吏治腐败,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戴铎,你真的再也不做官了?”我叹息着问。
他望着天,苦笑道:“这世道容不得我戴铎,又该如何?”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所说过的几乎话。他说的没错,千里马总需要伯乐,可伯乐只有一人,可遇却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