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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刹那之间又或是天长地久之后,第一次,他觉着命运似是用了一种很微妙的巧合把他破裂的幸福还给了他。
从那时起,他渐渐释然。
要说娶了她,没有一丝内疚在心中,那的确也自欺欺人。当年的愤怒与自厌又怎么可能丝毫痕迹都不留?只是无法不要她,所以只好要她。但不代表能完全逃脱那份道德的凌虐。
她的父亲毕竟间接导致了他父母的死亡。她,算来也毕竟是——仇人的女儿。
而他,是娶了仇人的女儿。
而且,还不自禁地越来越想对她更好一点。
但那个清明节,她站在父母墓前,两块冰冷的石碑,一张诚恳单纯但信誓旦旦的脸庞,在那个瞬间的一个低头,一句“爸爸妈妈”的轻呼,竟奇迹般消弭了良知上他不能放下的那一点自责和矛盾。竟,让他的心境从此清明。
现在想来,她说起自己父亲,总有几分悲怆的荒凉,喊自己母亲,又带几许落寞的无措,反倒是称呼他的父母时,唇角眉间泛几丝温暖的亲切。
这样的默笙,以琛低叹,总是父母泉下有知,怕也是无法冷眼想对的吧?
“这次也去看看你父亲吧?”以琛开口,声音淡然,却又似泛滥着情绪。
她很少敢在他面前主动提起她的父亲,那一份忐忑他自是知道,她那一点遗憾与怀念他也不会无知。
这些年过去,即使还是只能淡淡称呼一句“你父亲”,但至少恨意也渐渐消散。
至少,他是她的父亲。
至少,他有权利知道他的女儿也将为人母;有权知道他的女儿如今很好,至少他尽力让她很好。
这个人,间接害死了了他的血亲;但也是这个人,给了他此生最为珍贵的默笙。
这个人,本是他最该恨却也是他最该感谢的人。
以琛闭闭眼,任由翻搅的思绪过去。握着她的手竟又用力了几分。
默笙受痛,也只敢微微挣扎。有些战战兢兢地出声:“好的。你说去就去吧。”以琛愿意原谅她父亲了吗?其实她也想去父亲坟上看看,告诉他,她如今已有人照顾,如今已心想事成。
但她并不能确定以琛是否已经释怀。以琛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怕也是父亲做的太过分才会被以琛这般深恶痛绝。后来她和以琛的关系虽似柳暗花明,但她并不敢——铤而走险地问一句:以琛,你愿意陪我去看看爸爸吗?
父亲坟上,她竟只去过一次。那是以琛还不在她身边的去年。她心头有一份愧疚,但没有那个勇气独自面对一块冷冰冰的石碑,独自承受一份子欲养亲不在的不堪。
如今他主动提起,她有几分意外。更多的,是感激。顿时感激又化为心头类似苦尽甘来的酸楚,目光竟有些不自觉的潮湿。
以琛多少猜到她的思绪,但也不打算解开她的疑惑。往日不愿她多想,今日更不会让她知道真相。只是放开握着她的手,转而揽过她的肩,将她拥在心口。
默笙索性也不再迈步,埋到他怀里,把脸抵在他胸膛上。许久,低低出声:“以琛,谢谢你。”
一字一顿,尽是沧桑。
安静,渐渐淡去伤感,留下了并不浪漫的缠绵。
直到有依稀的对话声渐近。默笙将脑袋从以琛怀中拔出来。
走近的是楼上方氏夫妻,还有他们五六岁摸样的儿子。
小孩很活泼,见到站在路边的以琛和默笙,便“叔叔阿姨”叫得十分热情。默笙看着不禁觉得十分可爱,从单薄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些巧克力威化之类,塞到小孩手中:“阿姨觉得很好吃哦,小朋友也吃吃看吧。”
她近来怕饿,家中零食不断,默笙常是出门之前往口袋里塞上一些。倒也不见以琛嘲笑过她,后来几次都还是以琛主动买回来的小食品。
“小仪,和阿姨说谢谢。”方太太在一边笑着教小孩。平时也不少见何氏夫妇同进同出,但也少交谈。今日巧遇,见这何太太竟是十分有些孩子气呢。
搭讪几句,方家三口又走远了。
“以琛,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眼神还望着方家小孩蹦蹦跳跳远去的小身影,默笙开口,声音很有些期待。
“有差别吗?”是男是女,都是他们的骨血。
默笙不以为然,立即豪气万丈地宣言:“我生给你啊。”
以琛拍怕她的头:“你以为儿子还是女儿是你能够决定的吗?”
“……”好没有情趣。
默笙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