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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过去,果然沿堤三步一岗四步一哨的。他还留心到江中有巡逻快船在来回地逡巡。
“我看有事情。”
“能有什么事情?”
“我想起来了,豫樟公园那儿今天像是弄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我真想不起能有什么事,不就是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事?”
“管它。”
“就是!我们管它!”
他们喝了一会茶,然后离开了那地方。
就是这一天的黄昏,一队兵呼一下拥到这个叫百花洲的地方,军法处看守所就建在这么个地方。
天阴沉着,像要落雪的样子。
厨子老古说:“天要落雪了,落冻雪。”
可到后,雪没落下来,来的却是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一下子把百花洲里外围了个严实。后来,就把那个人押来了。厨子老古正在厨房里升火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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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的中国》第七章(2)
天欲黑不黑的时候,正昏昏暗暗得最最厉害。几道白亮的车灯光把黄昏中的天空切萝卜一样,这一刀那一刀地切着。那卡车拐进了院子,院里的灯一下子炸亮。厨子老古探出头,看见聚光灯照着车上一人的脸。他没当回事情,看守所常有犯人送过来,虽说没这么神秘,但总归是个犯人,老古见得多了。他没当回事。后来上士文书高易鹏说起这事,他才呀一声觉出事情确实非同一般。还真是和大家别无二样的一个人,站在汽车上,脚镣手铐,但脸上那股凛然正气却没法掩盖。
厨子老古和上士文书高易鹏又来望云轩喝茶。
“我看见那个人了,呀呀!”厨子老古说。
“看你呀,看见了看见了,你呀什么?红头发,长毛,铜铃眼,血盆大口?……”
“你看你?可人家脸上有东西,人家就是和你我不一样,人家脸上那东西说不清。”
“能一样?那可是个大人物。”
老古说:“怎么关在咱那地方?”
“谁知道,报上说要押去南京。人都以为要押去那地方,上头要摆脸。到底是共产党三省主席。是多么有脸子的事?可没想到会留在咱这地方。”
“没想到没想到。”
“鬼哟。”
老古看着上士文书高易鹏。“你说鬼哟,我听到你说鬼哟。”
“蒋委员长他人在武汉,这时候正急火攻心,红军在贵州的什么地方……”
“遵义吧,听说是遵义。”
“对就是遵义,你也知道?”
老古说:“你告诉我的。你那天看报,指了报上那一段说,呀红军到遵义了。到了到了呗,那有什么?”
“耶!你说那有什么?知道吗?那个人又东山再起了。”
“哪个?!”
“就那个……”上士文书声小下去,“那个姓毛的。”
“喝茶!”厨子老古不懂许多,但他知道那个姓毛的。不是当年在江西被人叫做朱毛朱毛中的一个。“我说不扯这事不扯这事你老扯……”
他们安静地喝了会茶,但那个人的影像老在高易鹏的脑子里晃呀晃的。
“他在草窝里呆着,草窝里都是雪,天正下大雪。大雪封了山,他们单衣单袄困在雪里……”
“谁?!”
“方志敏呀,还有刘畴西。”
“我以为你还在说那个姓毛的。”
“冰天雪地,又五天粒米未进……又不能生火,有火就起烟,烟把围兵引了去,那多冷,人冻成了一截木头……”
厨子老古说:“你要说我就陪了你说,你声小些,小心隔墙有耳的哟。”
“我说我不说了,我对自己这么说,可我管不了我这张嘴。怪了,我嘴痒痒的,鬼知道怎么弄的,嘴痒痒的。”
老古说:“鬼在心里,一种东西弄出痒痒,一城人都这样,我也这样。你想多神奇的一个人,多神奇,这个姓方的哟。”
“是喽是喽。”
“你说,你说就是,话沤在肚里,沤烂了沤成了屎,憋在肚里憋坏人。”
上士文书高易鹏说:“他冻成了一截木头,士兵围过去,看见他举了枪对着自己脑门,可他没抠响火,他手指冻住了,不听使唤他没抠成火。”
“啧啧!世上真有不怕死的人。”
“真有哩!”
“啧啧。”厨子老古又啧了几声,他摸了摸后脑根处脖子上肥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