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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中隐有笑意:“那是你还在睡。”
我懵然。
颊边灼灼发热,想起自己刚才的那番揣度,此时的心思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姮。”稍倾,姬舆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我转头,他已经穿好了衣服。他俯下头来注视着我,低低地说:“我过不久便回来。”
我望着他,嫣然一笑:“好。”
姬舆离开后,我独自躺在床上,再度合眼。不知为什么,这次清醒之后,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却再也不能入睡了。
外面有隐约的弦响传来,隔得很远,却在这静室中是足以入耳的响亮。躺了良久,我不再坚持,从床上爬起来。
身体仍有些酸痛,我从椸上取下衣服,仔细地穿戴整齐,打开门走出去。
廊下一个人也不见,我没有回西庭,一路往前。
宽阔的中庭里,侯张箭驰,习射的却只有盂一人。看到我,他一愣,停下动作。
我下阶走过去,向他一礼,问:“虎臣何在?”
盂看我一眼,用巾帕拭拭弓背,说:“方才宅外有大夫来请,虎臣说去去便回。”
“如此。”我望望门外,微微颔首。
正要转身回去,却听盂在身后出声道:“季姒!”
我回头。
盂盯着我,片刻,道:“你勿拖累虎臣。”
“拖累?”我讶然。
“便是。”盂冷哼:“你勿太得意,虎臣前日拒了舅家送媵,如今城中贵族都在说你。”
銮铃
琴音在指下淙淙流动,淳厚绵长。
我从堂前回到西庭,寺人衿给我一张琴,说这是方才申送来的,是姬舆的意思。
姬舆送的?我将它接过,只见它样式极其朴素,却甚为古旧,琴身的漆已经开裂剥落,露出里面干硬的木质。所幸的是保存完整,也没有虫蛀,装上丝线调试,音色竟通透明亮。我心中一动,便将十指放在弦上,慢慢抚起。
饱满的音响带着某种清澄的力量,声声淌在心间,似能将思绪引导开去。
“虎臣前日拒了舅家送媵……”盂刚才的话仍在脑海中盘桓。
弦音在手指的勾剔下忽而一重,又回复温润。
我深深地调整呼吸。
这种事我不是没有想过,姬舆的父母虽然早逝,但他们都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有各自的家族留在世间。贵族间的利益说复杂也不复杂,姬舆一脉单传又宗室单薄,与我成婚以后,舅家的关系势必要被取代,他们不可能没有打算。
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但这到底不由我控制。即便他们不送媵,别的人也会送,将来也难保没有第二家第三家。新妇母家和舅家在义务上是最近的,姬舆先后推拒,别的人再送就显得勉强了,怪不得贵族们会生出议论……我苦笑,自己的事难道总要经过这么多人的允许?
最后一个音在指下完结,我缓缓抬手,余音犹自留在弦上。
忽然觉得门口的天光暗了些,我抬头望去,一个颀长的身影不知何时立在了门边。
目光相遇,我的唇角微微扬起。
“如何不抚了?”姬舆走过来,温声道。
我望着他,不答反问:“公子盂习射完了?”
“然。”姬舆说,在我身旁坐下。他的目光落在琴上,含笑问我:“你方才所抚琴曲何名?”
我眨眨眼,答道:“不过信手胡弹。”停了停,问他:“如何?”
姬舆唇角勾勾:“好听。”
就两个字?我不满地瞅着他。
姬舆却笑而不语,垂目看向琴弦,伸手过来。手背上一阵温暖,姬舆与我弦上的手叠在一起,他贴近了些,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热气,带着些汗水的味道。
“我日久未习,技艺粗糙了许多。”我稍稍将身体靠在身后的胸膛上,莞尔道:“不过舆的琴却是好琴。”
“此琴乃我祖父传下,家人说,我母亲当年也甚喜爱。”只听姬舆轻声道:“她离世后便一直放在藏室,再无人抚过,今日我记起它,便让申去寻来。”
心思似被什么扰起,沉默片刻,我说:“申却是个能干勤恳之人。”
“他在宅中已有多年。吾母过世后,丰宅便一向交由他打理。”姬舆道。弦上,他的手掌缓缓收拢,将我的手牢牢包在其中。
“舆。”
“嗯?”
我定定心,回头望着他:“你曾说,母亲是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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