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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发披散的少女站起身来,眉心的肌肤已被锋利的剑尖割出了一道鲜红的伤口,细细的血流划过她挺秀的鼻梁,与脸上的泪水融成了凄艳狼狈的妆容。
“动手呀。”
她轻柔的语声就如同往日里每一次的软语清芬一样,带着清甜的花香,拂过他的耳畔。
剑在抖,莫言的双手需要奋力地抓住剑柄,才可以让它再次指住她的眉心。
他却下不去手。
因为此时此刻,这一双握剑的手,与他那颗被痛苦吞噬的心,无法契合。
晚艳在笑,被鲜血沁红的唇瓣,弯出一个嘲讽的弧,她盯住他的眼,想从那里找出哪怕一丝的挽留与迟疑……
可是没有,没有。
她找到的只有死一样的黑寂,这一切让她彻底绝望。
而后,她就在他的眼前,在这个她第一次来见他的厅堂里,在他无底深渊一样的浓重的恨意与悲伤里,化作一道淡红色的光影,遁去了身形。
56。【番外】君生我未生(完)
人世间的流光总是太瘦,而指缝却又太宽。
匆匆的光阴无声流走,百余载光阴之后,那座小小道观里的小道士早已不见,那个叫做莫言的青年也已经改了名字,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护国国师。
没有人知道国师莫狄已经活了多久。那个从小道童长成小道士的清风,总是掰着指头说,师父在路边捡到他的时候,他只是个襁褓里的弃婴,如今他已是十五岁的少年,而师父却仍旧是那副英俊的模样。
他好像已经活了很久很久,清风却从来没有见他的眼角眉梢有过一丝皱纹。他的眼神永远黑湛湛宛如子夜,深沉得仿佛沉浸了永世的悲哀。
同师父一起住在监天寮里的小道士清风,好几次盯着师父的眼睛看,却险些被拉住那样黑沉的洪流之中。从此以后,他对这个国师师父,有着十分的尊敬,与十二分的敬畏。
皇帝白起,是个英明果决的君主。
这个武功赫赫的君王,在一次深山狩猎之后,带回了一个长发有如烈火一样颜色的女子。
皓齿明眸,姿容明艳,帝王爱之若珍宝,立为“艳妃”。
娇宠艳妃的君王,总在酒醉之时,用热烫的指尖抚过爱妃眉心那殷红的一点,喃喃着开口说,爱妃若明玉剔透晶莹,只可惜这一点红痕,美虽美矣,却如同白玉上的微瑕,让人望之生叹。
于是,那个冶艳宛若花间妖精的宠妃,艳色倾国的脸上便有了恍惚的笑意。
没有人能看见,那件繁复华美的宫装下,是一颗早已沦入苦海与绝望里的心。心底里那个徘徊了百余年的人,所有关于他的一切,就如同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一样,虚幻得让人忍不住心悸。
就像百年一梦,梦中不辨来时路。
艳妃在帝王的怀里笑得嫣然无比,而后,那个年轻有为的君王便醉在了她妩媚的笑容里,醉在她不似凡人的美貌里。
然而,再伟大的君主也有老去的一天,生老病死,无非是人间最常见的寂苦,惧怕死亡,不过是人性里共同的弱点。
当年华老去,英雄白头之时,曾经的明君白起,已经为了追寻长生之道变得几欲疯狂。他曾数次逼问那个至今年貌仍维持在而立之时的国师,到底怎样……才可以长生不老,得登仙途。
国师莫狄拨开帝王紧抓在他前襟上的枯皱手指,只是那样轻微的动作,便已经让风烛残年的君王残喘不已。
没有办法的。
莫狄的声音冷而硬,就仿佛监天寮的观星台上刮来的罡风一样冷漠。
陛下当初不肯听劝,失道已久,天怒已降。
此时此刻,您在这里逼问我升仙之法的时候,可曾想到,王城之外的您的子民们,已经被饥寒与瘟疫逼迫得走投无路。
失道……
朕真的……失了王道?
年老的帝王喃喃重复着莫狄的话,转身,慢慢步出了监天寮,他浑浊的眼睛里,早已没有了少年时候那睿智而清明的光。
不久之后,风烛残年的君王也病倒了,死亡的恐惧沉重地笼罩在他的周围。然而他的宠妃,那个才入宫不久的新妃,竟在侍奉在帝王病榻旁的时候,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她曾在王上的御花园里,见过那个久居冷宫的艳妃,以花 瓣为食,以露水为饮。
她曾听宫中的老人说过,那个艳妃,是王上年轻之时,在一次狩猎之后从深山带回的美人,曾经恩宠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