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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那老人道:“别摸你那把剑。我一把年纪了,跟你比刀弄剑的,就算赢了也面上无光,胜之不武。”
“那比什么?”
那老人想了想,嘻嘻一笑:“当然比你们羽门最强的功夫了。”
李浅墨不由一愣,他都不知道自己羽门最强的功夫是什么,口里不由问道:“那是什么?”
老人一皱眉,怒道:“谁不知你羽门最强的是什么,你还跟我装蒜!满世界都在嚷嚷着,你还这么虚假,故作矜持,那真真是……太过臭屁,太过可恶!你是故意羞辱我不是?”
李浅墨没想他居然会突然发怒。可左想右想,想不出他所谓的羽门最强的功夫是什么,一时也不敢再问,生怕又惹他发怒,没想那老头儿已经不待询问,自己开了口。
只听他一字一顿道:“当然是……比、美、啦!”
李浅墨只觉自己脑中“嗡”的一声,心中哭笑不得。
这老头儿,当真古怪得不成道理。这算什么,让自己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儿跟他一个老头儿比美?亏他想得出来,这都算哪儿跟哪儿?
见他头晕脑胀的不作言语,那老人喜道:“你答应了?”未等李浅墨点头,他已抢先说道,“那我先来!”
说着,他生怕李浅墨反悔一般,抢着站了起来。然后,他身形一展,竟自在石头上腾身一跃。
只见他跃起的身形并不舒展,依旧是驼背弯腰的样子。可那蜷曲之间,另辟蹊径。只见他身子越腾越高,古怪得跟个弹球似的,竟直翻到那万顷松涛上面。然后,只听他哈哈大笑,双袖挥舞,一时罡风阵阵,那万棵松木上,松针如雨般泼下。
李浅墨抬头望去,空中像下起了一场碧绿的雨,煞是好看。而那老人身形就舞在那片松雨之中。他身形本如蜷曲之松,这时施动开来,全非李浅墨当时见惯的肩胛之舞,只见那片松针翠叶间,他蟠身扭首,曲足驼峰,竟如万木之灵,在这万壑松涛间,恣意虬曲。
李浅墨先只觉他姿式奇怪。可他跟从肩胛多年,可以说是通晓于舞的。看到后来,他只觉得自己背脊上一阵发凉,那老人虽说身形古怪,有如老树积瘿,可这一舞之下,他平生所有的苦闷、压抑、不甘、屈辱还有生之热望,与改变自己命运的渴求,在那一曲臂,一拧腰,一弯腿之间,尽都表露出来。
那是怎样的一舞?那不是舞,简直就是那个老人到了年终岁暮,回顾平生,直接坦然地诉说起了自己的生命。
……在那生命的最初,阳光未假之以丽景,大地未假之以从容,反倒生得丑如鬼怪。他自伤过,自弃过,甚至想到自残过……可这一切,他挺了过来,到最后,他的生命里,终究恣意起来。
而那舞,舞到最后,都升腾得有如辉煌!
那是李浅墨从所未睹的一舞。看着那舞,仿佛看到一棵松树在地上与地下所有的生长。它生不逢时,为贫瘠所苦,为硬石所压,但它始终不甘,虽身形一出,即遭蜷曲,丑怪荒唐,可它犹在那粗石硬土间,努力地伸展出自己的枝叶,伸展出自己的根系,与生命中的穷山恶岭一搏。初虽苦痛,却终成蟠然。
那一舞,最后竟蟠曲如龙了!
怪不得……他说要“比美”,那一切,竟是真的,他真的做到了,也真的、真的是美的。
李浅墨目眩神迷,只觉自己心中说不出的感受,觉得自己双足也忍不住也要随之而动了。
他先还自抑着,终于忍不住,竟跟着那老者,展动身形,对舞起来。
他舞技远逊于肩胛,可他师父是肩胛,生母为云韶,他是懂得舞意的。只见他仰首向上,足为踏歌,袂举翩然,四顾云涌,负此韶华……他这一舞,却为致敬,向生命中所有的为挤压,为扭曲,却不甘,终于挣扎出自己酣畅一舞的力量致敬。
一时,这一老一少,在漫天松雨间,一在上,一在下,一蟠曲如龙,一初生如树,竟自对舞起来。
直到最后,那老者忽哗然大笑:“我果然老了,参了一辈子没参透这个道理!我一生自伤于丑,如今却何妨甘于老丑?小骨头避我不见,终其一世,看来他是对的……”
“……美岂是用来比的?小友,我不逼你为徒,今日得你之助,我竟另成一悟。咱们就此为别,各自珍重。他日重见,当较今日更得酣畅之舞。”
说着,他身形龙行蟠引般,已向远处逸去,口中犹道:“我不拦你去那‘谟母观’了。不过你要小心,最好别去,她们可远比我这老鬼难缠。那里,你要救人,是非要娶一个回来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