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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说:“妈,你种庄稼、喂猪、养蚕赚钱,与他当探子赚钱,其实都是一回事。就如你家的‘洋马儿’(自行车),你是后轮子,用劲大,他是前轮子,管方向,离开了哪个轮子都不行。”
“那才不一样呢!我们家赚的那些钱,是正路。他游手好闲赚了钱,都不光荣。”
“你家去年养蚕子,桑叶不够喂,蚕子都快饿死完啦,那就光荣啦?”
母亲一听这话,立时打了一个“哈哈”。随后就来套我的话:“那屠探子把这些事都告诉你啦!”
我说:“这有啥不能说嘛。”
我也就顺便核实起屠生上午介绍这件事情的真伪来。
屠生是这样谈起的:“你家的蚕子养得好啊!每年都是两三张纸。”
我说:“我家祖祖辈辈都是以农桑为本。听说,我奶奶那一辈,就是蚕养得好。昨天我去看了一下自留地,地里还种仔桑200株。真不简单!”
“搁倒起!去年你家养的蚕,要不是我帮忙,不饿死光了才怪!”
我一听还有这事,就非让他讲讲不可。他又点了一支“红塔山”,吧嗒吧嗒抽了几口后说:“都怪你妈胸口子厚,碗头还没吃完,就在想锅头!”
他说,我们家200株仔桑,按说养3张蚕纸就合适了。但母亲坚持要养4张纸。说去年养了3张纸,桑叶都够用。桑树一年长一截,浪费了桑叶可惜。于是,她就带头买回了4张纸。其他村民受她的影响,也都多买了半张纸。
这屠生是精明人,春蚕才二眠起来,正是插秧打谷的大忙时节,他农活让媳妇干,自己扛一杆猎枪,全乡满山满岭地跑。头天傍晚回来,他的枪尖上挂一只野鸡。人家不问他,他也自言自语地说:“一炮‘横火’打中的,你看还是一只公鸡呢,多肥!”第二天傍晚,他的枪尖上又挂一只兔子,逢人又会自言自语地说:“一炮‘跟火’打栽了的。狗日的,三瓣嘴,撞到枪口上了。”
村民们大都不理会他,知道他是“探子世家”,舞枪弄炮,自有祖传。谁知没过几天后,村民们就着急了,桑叶不够用,春蚕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蚕子缺桑叶,简直比熊猫缺箭竹还难办,几乎没有任何饲料可以代替。三眠过后的蚕子,食量又大,桑叶一缺,不是饿出病来,就是做不出茧子,等于白养。如果一个村的一家一户缺桑叶还好办些,互相拼凑一下也就过去了。现在几乎是家家户户都缺叶子,谁拼凑给你!这等于像20世纪60年代初那样大面积地闹饥荒,你去找谁“讨饭”。眼下,在这群“饥民”之中,饥荒闹得最凶的,当数军属邓老太婆一家了,她家养了4张纸!
母亲是急性子人,又是爱面子的人。一看自己的谋划失败了,春蚕已经开始互相噬咬,就急得抓耳挠腮,像千万只蚂蚁在啃她的骨头,终于一病栽倒在床上。
屠生这时来了。他嘴里叼支烟,走到母亲床前,笑扯扯地说:“邓老太婆,蚕子缺叶子吗?你家不缺票子嘛!赶场天到街上摆个摊子,比起票子,收购叶子就是了嘛!”
“你打的好烂牌!”母亲气得骂他快出去。因为养蚕人谁都知道,桑叶这东西,缺了是“金叶子”,剩下了不如“树叶子”。既吃不得,又用不得,但你若是一旦上街收购桑叶,别人就知道你要的是“救命叶子”,不但要随意抬高价钱,而且有时还不给你送来。大家都懂得,这桑叶送来少了,卖不到几个钱;送来多了,你又“吃”不下,放不住,哪个天天给你背叶子来呢?因此,桑叶从来形不成市场。
“邓老太婆,侄儿自有办法解你老人家的难。”屠生这时才一脸正经地说,“那几天我满山满岭去打猎,哪是去图吃那几口野味,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你家和全村养蚕人找‘闲叶子’呢!”
“找到了?”母亲一下来了精神。
“找到了,找到了!就是你老人家再养4张纸也‘吃’不完!”
原来,屠生看到一个村的人今年普遍都增养了蚕纸,知道桑叶要闹饥荒,就扛上猎枪,云游四方,与那些养不起蚕的人家做了商量:“你这几排闲桑树,巴掌大的桑叶闲着多可惜。还挡了光线,误了庄稼。到时候,我找养蚕人家来把你们的叶子‘包’了。按树头计钱,茧子上市后我再来算累账。”随后,定下了每树桑叶的价钱。现在,探子的情报用上了。
屠生讲完这些情况后,就带着我妹妹和其他缺叶子的村民,背起背篼,沿他打猎的路线往山里走。几里路处,他放下一拨人,叫他们去找谁谁谁家联系摘桑叶;几里路处,又放下一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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