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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惊愕、愠怒的目光。
玛达那哎,你这凡人的女儿!我从天库里偷来芳醇的仙酒,把人间的一夜斟到满盈,放在你手里,请你饮用——可是我仍然听到这渴望的呼唤!
齐德拉(辛酸地)谁饮到这酒了?生命的愿望中最罕有的完满,爱的第一度合一已经赠送给了我,却又从我的紧握中攫走了!这个借来的美丽,这包裹着的虚伪,将从我身上溜走,也带走了那甜蜜的合一的唯一纪念物,就像花瓣从残花上凋落一般;而那个因极端贫困而羞愧的女人,将日夜地坐着哭泣。爱神呵,这副可诅咒的外表伴随着我,就像一个恶魔把我一切的赏赐——一切我内心所渴望的接吻都抢走了。
玛达那哎,你那一夜多么空虚!快乐的小船已经在望,但是波浪不让它挨近岸边!
最后,齐德拉要求爱神和春神收回她的美丽。
齐德拉我是齐德拉。不是受人礼拜的女神,也不是一个平凡的怜悯的对象,像一只飞蛾可以让人随便地拂在一边。
今天我只把齐德拉献给你,一个国王的女儿。
阿顺那爱人,我的生命圆满了。
大红的帷幕迅速落下。
剧终。
观众激动地站起来,掌声,掌声,四壁只有掌声的浪潮回旋着。
泰戈尔登上台去,拍拍林徽因的肩膀:“马尼浦王的女儿,你的美丽和智慧不是借来的,是爱神早已给你的馈赠,不只是让你拥有一天、一年,而是伴随你终生,你因此而放射出光辉。”
第二天早晨,泰戈尔发表了他准备好的讲稿中的第一篇,在一部分青年人中引发了尖锐的批评,第二次的讲课也遭到了有组织的抗议,还散发了传单,泰戈尔非常生气,他宣布其余的课将全部取消,他说身体很疲劳,到西山休息去了,在那里,他大约度过了在中国最后一周的日子。
这场演出,本来是献给泰戈尔的礼物,也是新月社成立后结出的第一个果实。然而,这场演出,在梁家也引起了一场风波。李夫人和大女儿思顺耿耿于怀,她们不能容忍梁家未来的儿媳有辱门庭。
梁思成也有隐隐不快,他同林徽因在北海快雪堂松坡图书馆主馆内读书约会,有时徐志摩也凑过去和他们聊天,梁思成不愿受到骚扰,便在门上贴了一张纸条,大书Lovers Wantto be left alone。(情人不愿受干扰。)
列车就要启动。
5月20日,是泰戈尔离开的日子。访问期间,林徽因一直不离老诗人左右,使得泰戈尔在中国的逗留大为增色,他为她作了一首诗作留念:蔚蓝的天空俯瞰苍翠的森林,他们中间吹过一阵喟叹的清风。
泰戈尔从车窗探出身子,双手合十,向站台上送行的人们频频致意,他的眼睛模糊了,近一个月在北京的逗留,使他获得了可以珍藏一生的美好记忆。
徐志摩在靠窗的小桌上,铺开纸笔,他不敢看窗外那个美丽的倩影,上车前林徽因告诉他,她同梁思成即将赴美留学。
徐志摩油然生出一种诀别的感觉,他害怕各种形式的离别,每次离别于他都是一种死亡。徐志摩曾私下对泰戈尔说过他仍然热恋着林徽因,老诗人也代为求情,但没有使林徽因回心。徐志摩知道,这一别可真是天各一方了。昨日同台演出,美目盼兮,今日劳燕各飞,海天无涯。他奋笔疾书着:我真不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话。我已经好几次提起笔来想写,但是每次总是写不成篇。这两日我的头脑总是昏沉沉的,开着眼闭着眼却只见大前晚模糊的凄清的月色,照着我们不愿意的车辆,迟迟地向荒野里退缩。
他的眼泪涌了上来,摘下眼镜,擦拭着镜片上濛濛的水雾,他听到林徽因在车窗外很脆亮的叫了一声:“徐志摩哭了!”
他把头深深地埋下去:离别!怎么的能叫人相信?我想着了就要发疯。这么多丝,谁能割得断?我的眼前又黑了!……
汽笛不解离人的别意,硬是执拗地拉响了。列车缓缓驶出站台。徐志摩朝车窗外看了一眼,所有的景物都一片迷离,他觉得自己那颗心,已经永远地种在了站台上。
他又把刚刚写过的半封信看了一遍,苦笑一声,打开车窗,要把这一片枯萎的叶子,抛给无尽的旷野,就在他伸出手去的一刹那,泰戈尔的英文秘书恩厚之忙抢了过去,塞进自己的手提箱里。
灯火飞快地向后退去。
那一轮黄澄澄的满月,却扑进了半开的车窗。
风情绮色佳
7月,美国东部的枫叶刚刚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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