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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百天 自序
也许,在人类的历史上,再没有另外的一百天,会比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欧洲战场上的最后一百天更为举足轻重,更为影响深远。三个月之内,罗斯福、希特勒,以及墨索里尼先后离世。同样告别这个世界的还有纳粹主义与法西斯主义。欧洲胜利日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同时也标志着另一个时代的开始。而在这个新的时代中,存在着极其美好的希望与极其惊人的恐怖。
我试图像叙述一百年前发生的事件那样,记下那些非同寻常的日子,并且试图本着客观的原则,而非从一个与其同时代者的角度,勾画出希特勒、希姆莱,以及戈林之流的形象。
本书的内容基于数百次采访。受访者来自二十一个国家,都曾亲身卷入书中所描述的这些事件。凡有可能之处,这些当事人都是所记述事实的基本来源。他们用自己的语言,揭露了——有时甚至是谴责了——他们自己。现在应该做的是揭露,而非控诉。
此外,本书还基于数千份第一手的资料来源:包括事后报告,参谋部的日志和专题文章,以及至今史学家们仍未得见的大量绝密信件和私人文献(例如,巴顿的参谋长霍巴特·盖伊中将首次允许我们使用他根据巴顿命令所记的日记);最后,我还参考了大量已经出版和尚未出版的书籍。
本书中的对话片断并非臆造。它们均来自正式文本、速记的记录,或是当事人的回忆。
马克斯·比尔博姆曾经写道:“历史是一部艺术的作品,既无离题之事,亦无遗留问题。”我的希望是,通过本书再现历史,既要让时间的流逝保证对往事的追忆相对平静,又要让那些历史的调味品,“离题之事和遗留问题”,不致全然消失。
第一章 东线潮涌(1)
1945年1月27日清晨,柏林东南仅一百空英里远的萨岗空军第三战俘营里,上万名盟军战俘中弥漫着一股克制的兴奋。尽管寒气彻骨,鹅毛大雪连绵不停,战俘们仍挤在营房外,议论着刚刚得知的最新消息:俄国人已攻至东距萨岗不足二十英里之处,并且仍在继续进军。
两周之前,红军发动了一次重大进攻,这消息第一次通过焦虑不安的看守们传进了战俘营。战俘们情绪高涨,然而,不久,几名暴徒——看守们——暗示说,柏林已传来命令,要使战俘营成为一座堡垒,一座固守到底的孤堡。几天之后,另一传言不胫而走,德国人将以战俘为人质,一旦俄国人试图占据此地,便立即枪决他们。更恐怖的传闻紧随其后:德国人打算把淋浴室改建成毒气室,直接灭绝战俘。
战俘们的士气迅速低落,令人甚为担忧,于是,萨岗战俘营中的盟军高级军官,美军准将阿瑟·瓦纳曼,不得不对战俘营的五个营区发布命令,要求立即停止一切谣传,加速做好可能向西部急行军的准备。
一名战俘在日记中写道:“我们的营房看上去就像妇女慈善缝纫小组在举办*。”男人们盘腿坐在鹿皮鞋子上,有的从大衣下摆裁着手套的形状,有的在设计风雪帽和护面罩,还有的在用裤子改制行军背包。几个雄心勃勃的人甚至在用零散的废木料和床板打造雪橇。
但是,什么都阻止不了谣言的蔓延。1月26日,瓦纳曼在战俘营最大的一间礼堂里召开了会议。他阔步迈上讲台,宣布自己刚刚通过秘密无线电偷听到了BBC的新闻,得知俄国人距此只有二十二英里。战俘们欢呼不已,他举手示意安静,然后继续说道,他们很可能将全体行军横跨德国。“我们能够得以幸存的最佳机会在于,团结一致,万众一心,准备好面对可能到来的一切。上帝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我们必须对他抱有信心。”
1月27日上午,萨岗的战俘们已经整装待发。撤退时需要的装备大包小裹地堆放在各营房的门前;其他一些用品则摆放在床铺上,随时可以迅速打包。雪越积越高,大家怀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感,警惕地等待着。很多人一直在透过高高的铁丝网向外眺望。在他们的视野里,只有那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松树,树枝上压满了厚厚的雪。而松树前面,则是一片茫茫未知的天地。
希特勒曾经占据了几乎整个欧洲和北非的领土。他的军队深入俄国境内,比神圣罗马帝国当年所控制的疆域更为广袤。如今,在将近五年半的战争之后,他的辽阔帝国已被压缩至德国的边界之内了。美国、英国、加拿大、法国四国联军,已沿从荷兰至瑞士的德国西部边界做好部署,准备发起最后的进攻。而从温暖的亚德里亚海,蜿蜒至冰封的波罗的海,这条曲折的东部前线,也有十几处被突破。红军解放了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