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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赵将军别来无恙?”
赵慎闻声只道:“尊驾要说什么?”
裴禹道:“将军当知到这一步,你这洛城是守不住了。我也不多啰嗦,只问将军一句,与其他日城破身死,可愿此时下城归降,当以国士待之。”
赵慎面目如石刻,那声音隔着半空传来,却并无一丝飘忽:“我即是赵家的儿郎,便无为自保而弃城池的道理。都到了这个份上,便请少费心吧。”
裴禹微微一笑,道:“你家世代受邺城的恩惠愿为他们驱驰,可你手下士卒又凭什么一并卖命?”
他这是正话反说,好似是为了离间他们城内军将,实则却意在点指他这般坚守于己全无用处。赵慎只冷冷道:“你也是因受你家太师恩惠才在此处折腾,却不可怜你手下士卒数月间背井离乡在此苦战的辛劳么?”
裴禹见他避重就轻的驳了回来,倒也不恼,只又道:“我知将军即为武将,最不愿为天下人非议胆义气节;可你只为这虚无名声,便置部下生死为不顾?再换一步说,同是因着为武将的缘故,将军便甘心困死在一座孤城而再无跃马疆场的志愿了么?”
赵慎敛目道:“尊驾说这许多,可我只知世上无事能十全十美;见势趋利而反复,你招徕在麾下的,便都是这样的人么?”
裴禹笑道:“将军也不必急着剖白,自可好好思量,只别真等到全无退路时追悔莫及。”言罢,向一旁将官道:“就按着我先前的令,布置土山上攻防,准备攻城前事宜。”再回看城上,已有弓箭手列上,裴禹背后双手上拇指捋着示指指节,望了那城上一时,淡淡道:“走罢。”
土山激战搅动着城内外众人心神,闵彧却丝毫不知外间的状况。他被俘后便被押在监舍之中,随身兵刃盔甲尽被收去,只剩着中衣戎服;东燕军兵一条铁链铐在他足上,便拖得他几难挪动。河水在城内漫溢,监舍中既为潮湿阴冷,更无人气;此时莫说没有犯人,连先前的看守亦都编入守城队伍;大约是谅他也走脱不得,也无人时时看管。倒幸亏他被俘那日赵慎是有交代,饮食总还有人来送,他发愁遍地水洼无处可栖身时竟有士卒抱了一捧稻草扔给他。
一两日间,无人理他。这样的煎熬,若是旁人实难受得住,倒是闵彧自幼顺风顺水惯了,凡事即便为难到末了也总得可解,好似从不知愁;此时骤遭这样大变,也不知是因着懵懂还是旁的,却并不甚焦躁心慌。
直这一日傍晚,忽听见吱嘎声响,栅门开动,跨步进来个人。闵彧再看时,原来却是赵慎。
第58章 嘉会再难遇
赵慎亦未着盔甲,身后随着一个卫士。闵彧只见那卫士捧着一捧物什,尚未看清拿的什么,那卫士已搁了东西便退了出去,只余赵慎一个在当场。闵彧再向赵慎面上看去,倒见他神色淡然,也不旁顾便径自进来,四下看了看道:“我与闵将军坐着说罢。”那地上虽铺垫了稻草,也毕竟湿冷,赵慎却似没在意,边说着已边跽坐了,抬眼看着闵彧。
他们是两军的仇敌,即便是为人俘虏对方又言语随和,此时多半人亦是要冷下脸面作势不理;闵彧略略一愣之后倒是一笑,亦过来对面坐了,只是未答话。
赵慎道:“将军好涵养,若换我为人阶下之囚,自忖是做不到这般荣辱不惊。”
闵彧见他说这话时眉目见喜怒不辨,亦不知这可是嘲讽,只道:“赵将军取笑。”又道,“将军何来为阶下囚这一说。”
赵慎一笑道:“是也谈不到这个,有死而已。”
闵彧方才不过是说者无意,听赵慎说出这句,才知听者有心,心中一咳却又是一动。略略斟酌,方道:“将军面前是有开阔出路的。”
赵慎却未再搭着话头,转而问道:“闵将军是哪里的人氏?”
闵彧方才本想是就着话头再向下说,却不知赵慎怎又扯起这个,只道:“雍州三原。”
三原古属焦获,前朝起置县。地辖丰原、孟侯、白鹿三原,北镇京兆,衣食京畿。赵慎不由点头道:“原来是关中富庶之地。”又道,“听闻闵氏是关陇豪族?”
闵彧道:“不敢与中原士族相比;况且有代北武川镇的群豪在,闵氏在关陇也不敢称强。不过我祖辈在前朝时,亦到过洛城入中书学,总算不曾总是井底之蛙。”
尉迟否极的武川部将与高元宠的怀朔旧交正是两方倚重的看家班底;赵慎听闵彧这话,忆起高元宠待洛城的往昔种种,未尝不是因为赵氏非他嫡系;再想到此刻的坐视不理,不由暗暗冷笑,只道:“闵将军实在过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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