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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苦活,由于数量大,所以单调费时。加上河水寒冷,几十棵腌菜洗下来,手指冻得像胡萝卜一样,也可以去腌了。
老陶家的那只洗澡用的大木盆盛满了河水,此刻不是用来洗澡、洗鱼,而是洗腌菜。就这么一棵棵地洗,菜叶子、菜帮子,菜帮子里面还有菜帮子,层层叠叠都要洗到,一直要洗到腌菜嫩黄的菜心。
小陶的两只手每年都生冻疮。有时候洗完腌菜就生了,有时候生了冻疮还要洗腌菜。冻疮溃烂,流脓发炎,苏群就用灰锰氧水为小陶清洗疮口,然后再仔细地用纱布包扎好。有了这一后续措施,小陶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一双生满冻疮肿得像馒头的烂手,在冷水里洗腌菜不止,看得陶文江、陶冯氏心疼不已,恨不得取而代之。可老陶不让。他的理论是:小陶之所以会生冻疮是因为缺乏锻炼,因此在冷水里洗腌菜就越发的显得必要了。
洗完腌菜后还要腌制、码盐。烂手被盐一浸,疼得钻心。小陶终于还是忍过来了。
老陶家腌腌菜与三余人不同,首先是腌菜的品种不一样。老陶家腌的是高秆白,这就不说它了(见前文)。老陶家腌腌菜是一整棵一整棵地腌,而三余人把腌菜切碎了腌。老陶家的腌菜一百斤放三到四斤盐,三余人则是一百斤菜放十斤盐。那样的腌菜腌出来几乎呈黑色,其咸无比,犹如吃盐一般。三余人说“苦咸苦咸的”,就是指这种腌菜的口味了。三余人的腌菜有一个好处,就是耐吃。
每当小陶叫苦喊疼时,老陶就会说:“还没有让你腌十斤盐的腌菜呢!既然要在三余扎根,就得学习他们的生活方式。”
但对于小陶的一双烂手来说,三斤盐和十斤盐又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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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具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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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陶家养小花的时代,一打三反运动在全国展开。苏群被抽调到公社宣传队(就是工作组),和另一个下放干部一起进驻汪集农具厂。她骑着那辆飞鸽牌自行车,往返于三余和汪集之间。每次,从汪集回三余时捎带着在街上买的一些生活用品,回去时则带上家里自制的菜肴(装在几只罐头瓶子里)和换洗衣服。
每次回三余,苏群都会讲上很多公社上的事。
那儿有一条街(汪集街),虽然不长,但应有尽有。有邮局、饭店、供销社、农具厂、农机站、粮站、学校、卫生院、文化馆、兽医站,还有银行。最主要的建筑当然是公社革委会的大院,里面有好几十间青砖瓦房,围墙也是砖砌的,大门两侧的门楼十分的气派。其它单位的房子也都是砖墙瓦顶的。路仍然是一条土路,下雨时泥泞不堪。每到逢五逢十赶集时,两边挤满了做买卖的农民。赶集的人川流不息,摩肩接踵,走完一条街得花上半小时。
老陶家虽然下放三余的时间不长(大半年),但小陶差不多已经是一个乡下孩子了。他现在满口的三余方言,对南京的记忆也日渐模糊。说起汪集街上的盛况,小陶自是无限的神往。他也曾坐在苏群自行车后面的背包架子上,去公社赶过两回集。但这次苏群是住进了公社,在那里生活,与走马观花显然是两回事。
且说苏群再次回三余时,说起农具厂运动开展的情况。
随着调查的深入,该厂厂长贪污的事实逐渐浮出了水面。由于顶不住压力,一天厂长自杀了,吊死在木工车间里。谈到这件事时,苏群惊魂未定。进驻农具厂的宣传队只有她和另一个下放干部(也是女同志)。而厂子里的工人有百十来号,都姓孙,和自杀的厂长同姓,是一个庄子上出来的,和厂长沾亲带故(这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厂长的不正派)。当孙厂长被从房梁上解下来时,所有的工人都在场。他们默默无语地看着苏群和老江(另一个下放干部),那奇怪的目光让苏群久久无法忘怀。
老陶很是为苏群的安危担忧。他看了看小陶,说:“要是陶陶再大一点,就可以去保护妈妈了。”
小陶听后不禁一阵欣喜,说道:“我现在就可以保护妈妈了!”
老陶夸奖了小陶的勇敢、有孝心,但对于他跟随苏群去汪集的要求老陶却置之不理。
第二天,苏群就骑车走了。苏群走后约半分钟,小陶装模作样地拿了一把三股叉去屋后挖地。挖着挖着,他把叉子往地里一撂,撒腿便跑。
小陶跑出了桥口,穿过全村,过了严妈河上的木桥,在严妈河堤上狂奔而去。一直跑到小墩口他也没有看见苏群的影子。
一番狂奔使小陶气喘吁吁。他越跑越慢,越跑越慢,几乎打算放弃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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