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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黑屋里呆上几夜,非发疯不可。他抢上两步扶住狱友,边问:“你的腿怎么了,是他们打的吗?”
那人挨着陈国生坐下,叹口气说:“我这条腿是奠边府战役中被法国人打残的,妈的那一战打得可真惨,老子在死人堆里硬躺了两天才被卫生员发现救走,好在还能使唤。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地方的人?”
陈国生靠着铁门,懒洋洋地回答:“我叫陈国生,湖北孝感人。”
“陈国生?”那人眼一亮,“你就是那个很有名的陈国生营的那个营长吧?”
陈国生叹口气说:“还谈那些干什么,人家把我给抓起来了。”
“哎,事实总归事实,你立的战功在五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真是如雷灌耳!”
陈国生撑起半个身子问他:“你老贵姓?也在五水干过事?”
那人向后一仰,也靠在铁门上,爽朗地笑了两声,说:“我叫赵春山,今年三十八岁,叫我赵大哥就行了,以前在五水负责反特工作。”
陈国生听他的汉语非常流利,口音颇似广西人,想起了他问自己的第一句话,便笑着说:“没猜错的话,你是广西人吧?”
赵春山点点头,捋捋胡须说:“猜得不错,我那儿离边境线只有三十里路,家里还有一个老婆呢!”赵春山说到这,抹了抹眼睛,“又是五年没见面了,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陈国生低头左右寻思,终于吞吞吐吐地问赵春山:“你犯了……这个……这个什么罪?”
赵春山一瞪陈国生,恶狠狠地说:“只因为咱是中国人!”
陈国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奇怪呀,当中国人有什么罪过?但见赵春山脸色很不好看,也不敢造次,就闷声陪他坐着。
“咣啷”,铁门响了一下,送饭来了,赵春山接过来,递过陈国生一份,说:“吃吧。”两人饿了多时,不管碗里黑糊糊的是什么,毫不客气地大啖之。吃完了,赵春山痛痛快快地打了个饱嗝,伸了个懒腰,“妈的,咱们还真他妈舒服,一天到晚吃了睡、睡了吃,啥事也不干,比在外面出生入死替他们卖命强多了。”
陈国生见他脸色好转了些,又凑过去小心地问:“我不明白为什么是中国人就要抓起来呢?”
赵春山爱怜地看着陈国生,“小伙子,怎么说呢,几千年的民族仇恨不是几年就能弥补的。打个比方吧,他们对中国的感情,就像咱们对苏联的感情差不多,这总能懂吧?”
陈国生点了点头,他看《大越史略》上写的尽是中国打越南,虽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了什么,但总没仔细去想。
赵春山有几分凄凉地说:“他们抱上了苏联这条粗腿,还要咱们的破烂货干什么?”说到这里他悲愤地摊开手,“天地有良心的话,应该记住,咱们饿着肚皮支援了他们三十年,就是咱们最困难的时候,也没忘记他们呀,为了他们,咱们死了多少人……唉,不说了,说了也没用。”
陈国生抱起了头,王平的影子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痛苦地想:王平如果在天之灵有知的话,真不知会有多么悲哀……但事情太突然了,他又颇不服气地问:“前不久,他们的主席黎笋还访问了我国,说了一大堆友谊的话,中国和越南不会这么快就崩吧?”
赵春山右手抚摸着陈国生的圆脑袋,叹口气说:“迟早是要崩的,清洗部队中的华侨干部就是信号,我猜我们和越南可能要在柬埔寨问题上摊牌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身在其中怎能不知!我看他们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不但不还,可能还想一口吞掉东吴!”赵春山说完,一看陈国生仍迷迷糊糊地盯着他,苦涩地一笑,拍拍陈国生蓄着短发的平头,略含几分讥讽地说:“当初为了保住你这颗稀里糊涂的脑袋,我不知花了多大的心血。”
陈国生惊问其故,赵春山已躺下呼呼大睡,怎么问也不答了。但陈国生毕竟是陈国生,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零零碎碎地问,才总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得有些眉目了。
原来,赵春山是在陈国生的前任营长被间谍炸死后调到五水的,他经过半年的调查终于挖出了这个间谍。这小子是民兵连的一个送弹药的民兵,那日,敌机来轰炸时,他把一箱高射炮弹撂进了营部,把营部炸了个无影无踪。陈国生此刻方恍然大悟,“我说炸弹怎么会长眼睛炸那么准,不过那小子也够绝的,咱们都以为是飞机炸的,幸好你把他逮住了,否则我也够危险。”
赵春山翻了个身,说:“这算不得危险。”他又讲了些让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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