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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原本紧紧密集的树根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纷纷松散开来,方才还紧紧缠绕不分彼此,此刻却像是劳燕分飞的怨侣,只恨不得撇开几丈远。但这毕竟是在地下,百翎洲的土壤被这棵古木的老根差不多扎了个透,这般异动如何不惊动地面之上?只见头顶开始还只是簌簌地落下一些泥土,后来便是脑袋大小的土块碎石直往下砸。
沈百翎惊惧交加,一手抓着圆珠,一手挡在额前躲避着土块。忽然抓着圆珠的左手中绿光大盛,一股清灵之气沿着左手臂缓缓上升,那股碧光也渐渐笼上身体。
大风骤起,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沈百翎又惊又喜,感到那股清气已渐渐传遍全身,凉而不寒,只让他觉得好似酷夏中躲进冰窟一般惬意舒爽。
碧光莹莹中,大风已包裹住沈百翎。只见朱色衣衫不住鼓动,沈百翎只觉忽地脚下一空,却已轻盈盈地悬在了半空中。
不等沈百翎反应过来,只见他脚底竟也泛起一阵碧光。大风便在此时席卷了整个地下树洞,沈百翎只觉脚下一股大力推将上来,便踏着风轻飘飘地朝上飞去。
沿途可见树根无不剧烈颤动,无数土块迎头砸下却被大风拂向两旁。只见眼前黑暗忽地一扫而空,化作明晃晃的日光,沈百翎脚下一实,周身碧光渐渐散去,已然回到地面之上。他重见天日,只觉双目酸痛不已,忙闭上眼睛。
“百翎哥,百翎哥,可找到你啦!”只听不远处传来河颐的欢呼声,“红焱,花红焱——快下来,别打啦!”
沈百翎眯缝着双目朝前看去,只见一条粗短的身影从树上跃了下来,恰恰落在面前。河颐乐滋滋地将脖子上挂着的荷叶筒拿在手里摇了摇:“看,满满一筒!那群笨鸟一个也没发现,嘿嘿!”
沈百翎心中喜悦,笑道:“河颐,真有你的。”
河颐得意洋洋地道:“那是,我别的不行,爬树掏鸟蛋什么的可不在话下。既然婶婶的药已经到手,咱们也就溜之……那个大吉罢?”
这时只听树上喀嚓喀嚓之声不止,原来花红焱终究是一时不妨,被朱羽打落下来,好在倒也不甚高,除了撞断不少树枝,也没受什么大伤。
花红焱从地上爬起,仍自恚怒不止。沈百翎和河颐哪里能独留她再与那小鹰妖再斗下去,忙不迭一左一右,将之架着径自跑回了湖水中。
既取了柞桑树汁到手,当夜沈百翎便将药草依前法浸在树液中炮制给母亲服用。沈单青身子便日渐好转,过得些日子便已能下地行走。虽仍不免有些微恙,不过较之前些日子已是大好,沈百翎见如此,便也放下心来。
这日,沈百翎去屋后平日储放药草的青铜大鼎取药,手刚探进去,指尖却碰到圆圆一物,甚是滑溜,掏出来一看,竟是那日随河颐去百翎洲时所获的绿珠。原来沈百翎将绿珠带回家中后忙着为母亲熬制补药,随手便将其与剩余的树汁一起放在了铜鼎中,忙乱之下也就将它忘却了。
当下沈百翎将绿珠塞进怀中,又伸手去摸药材,谁知探了又探,鼎腹中却是空而又空。因沈单青连日来卧病在床,沈百翎哪里得闲到陆上采药,有出无进,鼎中的药草便渐渐拿光,只余下几枚残叶。
沈百翎只好又背上藻篓出了家门,好在沈单青大愈,家中也没什么可牵挂的。
待得到了巢湖之上,只见湖上雾气氤氲,到处可见水流打着旋儿朝着一处荡去,连那茫茫白雾也被带的勾起了一个个转儿,乍一看倒是颇为俏皮可爱,过得一会儿便又散了开去。
沈百翎游得片刻,雾气中便遥遥映出重重浅影,一带翠色若隐若现,不多时雾气渐稀,可闻得湖水拍岸之声,一排垂柳更是清晰可辨,原来已是到了巢湖岸边。
他多日不曾到得这片小树林,倒也十分想念,熟门熟路地走到林中一块大石上坐下,顺手揪过一片草叶衔在唇角便拧起了衣袖。
长衫常浸在湖水中十分沉重,百翎将袖口高高挽起,露出一双被水泡得苍白剔透的手臂,捏着那片草叶舔了舔唇,便就着叶沿吹起了一首小调。
这曲子是母亲时时挂在唇边哼唱给他听的,调音悠长凄慢,夹着十分寂寥。此时风吹草动,卷着这漫漫凄声散向远方,飘飘渺渺也不知去了何处。
沈百翎合了目,依循记忆吹着叶片,调音渐次尖高起来,忽听哔啵一声,曲调戛然而止。原来那叶子柔脆不堪,竟是破了。
他低头哂笑,只得将残叶丢开。正理着滑落至腕处的广袖,突然背后便着了一掌,接着便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喜道:“沈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