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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尽头,那蓝光流动的剑尖微微一颤,虽然只是细微的一颤,却也被沈百翎收入了眼中。他轻轻一叹,又道:“你入门三载方得此剑,五灵剑阁中青阳长老将它赠予你,此后便无一日离开你身,即便今日也形影相伴……而我那柄‘春水’,如今却不知流落何方了。”
“铛”的一声,映在石壁上的光影猛然一阵晃动,却是那柄仙剑自夙瑶手中滑脱掉到了地上。但洞中的两人谁也没有朝地上看上一眼,夙瑶瞪大了一双美目,怔怔地瞧着对面那理应是第一次相见的青年,视线不由得在他面上、身上逡巡着,试图找到一丝故人的影子。
“……大师兄?”
沈百翎凄然一笑:“师妹,多年不见,你可安好?”
洞中再一次安静下来,静谧的连呼吸都听不见。仿佛有什么在空气中、在剑光中缓缓流淌,隐隐浮现。琼华宫中同修武艺,剑舞坪上白衣剑影,醉花荫下赏景共饮,卷云台端一朝决裂……四百年的时光啊,如风过耳畔,似水润无声,居然就这样不带一丝缱绻地走远了。
梦幻般的往年褪去,两人又回到了漆黑冰冷的石洞中,但从彼此对视的眼中,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微光。又过了良久,夙瑶终于俯身将凝冰剑轻轻拾起,对着沈百翎似悲似喜的一笑。
“当年恩师门下六人,你在大乱中失踪,云天青和夙玉叛派而出,早早离世,夙莘……我本以为她会留下,但想不到她却私逃下山,甚至放弃一身所学改修偃术,现在想来,最早放下的人反而是她。至于玄霄……不提也罢。”夙瑶怔怔凝视着手中的长剑,眼神却凄迷地仿佛穿透了剑身,落在了不知名的什么地方,“人生百年,一晃而过,昔日同门,一朝飘零,现在想必也都早已在轮回中得到了解脱罢?再过百年我亦要再入轮回,只道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与故人重逢,想不到偶然兴起到洞门处走走,竟还有如此奇遇,当真是九天玄女娘娘怜惜……”
沈百翎扯动嘴角,勉强回以一笑。九天玄女怜惜?诸神真的会怜惜世人么,那为什么世间还有如此多的痛苦和悲伤?
喟然叹息片刻,夙瑶终于又回到了现实中,她看向已倚着石壁坐下的沈百翎,道:“如今活着的同门,想来只剩下你我和玄霄三人,师兄果真不愧是吾等翘首,竟是修行有成,连相貌都大改了。”当年夙瑶在玄霄受天罚前便已被遣往东海,是以对其后发生种种俱不得而知,她还以为沈百翎修为高深,延年益寿,至于相貌改变也只当是仙法奥妙,丝毫不知沈百翎心中苦楚。
当下沈百翎也不愿多提,只苦笑一下,默然不语。
夙瑶又问:“只是夙瑶有一事不明,师兄既然有如此神通,怎么会忽然到这东海漩涡中来?还从这思囚渊上坠落下来?若非洞门禁制如今有些松动,不限仙术出入,恐怕我也不能这么轻易将你救下。”
沈百翎只得将自己飞下石崖时被偷袭一事告知,又道:“原来这里叫做思囚渊,名字倒也古怪。”
“思囚渊,这‘囚’字自然是指囚禁这些逆天仙妖,‘思’则有静思己过,劝人忏悔之意。我到了此处方知,东海漩涡下关着的人当真不少,其中有仙神亦有妖怪,大多都已神魂俱散,但也有些肉身虽亡,残魂尚存,偷袭你的想必就是残魂中的一个罢。”夙瑶想了一想道,“这些仙妖或许也曾有过叱咤风云,风光无限的往日,是以沦落至此才会始终不肯放下,愈发加重身上刑罚,也愈发堕落至斯……反倒是吾等渺小之人,尚且有回头的一天。”
夙瑶说着有感于怀,忽然起身对着沈百翎深深稽首,道:“那时我做下错事,对师兄无礼在前,师兄毫不介怀,反而安慰于我,宽宥如此,教人惭愧。我在这里思过数百年,每每想起,都深感心内煎熬,只想着若有来世一定向师兄道歉,想不到竟不用等下辈子了。”
沈百翎知道她说的是当年在卷云台上否认自己是玄震的那事,当下也忙起身将她扶住,温和地笑道:“我既已放下,你又何必介怀?况且你说的并没有错,我确实是妖。如今琼华派早已不在,又说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
夙瑶却固执地仍是行完了大礼才肯坐归原位,沈百翎无奈摇头,想起这位师妹曾经倔强强势的模样,再看看她如今心如止水的神态,只觉判若两人。
二人又叙话许久,终于沈百翎说道:“师妹,我到此实为了一件事,当年卷云台上玄霄师弟触怒九天玄女,被打入东海漩涡底下,我这些年来一直挂怀在心,只怕他受到折磨,是以特来这里寻他。只是到了漩涡下才发现这里禁锢仙神的洞穴极多,一个个找下来只怕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