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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七年之前,他曾经被赐予一个获得幸福的机会。
而那曾经唾手可得的幸福,已被他亲手推开,不再回来。
墙内,辛如铁呼吸得渐渐沉重:“哥哥重情重义,对我是真心真意的疼爱回护。我很感激他,如果真有来世,我还是愿意做他的弟弟……”
“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还觉得这仅仅是出于骨肉亲情吗!”怀虚忍不住道。
苦涩一笑,辛如铁面露怅然:“爹爹,你记不记得……那时他在外行医,回家之前都会给我买一大堆东西,好吃的、好玩的,总是满满地装上一箱子。虽然你没告诉过我,可我知道,他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向你打听,问我想要什么……”
“他向来是这样的……”辛如铁声音渐低,“只要他觉得亏欠了我,就会想方设法地要补偿我……”
凌绝心听见他吃力地道:“但是今夜……无论他曾欠过我什么,都已经全部还清了……”
原来这场残酷的交欢,不过是辛如铁为了使他安心而讨的债。
抵死缠绵的背后,不是热烈奔放的欲望激情,而是诀别前夕的刻骨温柔。
像是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了一样的痛苦,把三魂七魄打得片片溃散,被这午夜的寒风吹落比地狱更深的深渊,再也拼凑不回完整的灵魂。
除了吕慎之外,在场诸人个个都曾为情所苦,听了辛如铁这番倾诉,设身处地一想,均大为伤感,作不得声。眼见辛如铁神衰气弱,而怀虚、陆真这最有资格劝说他的两人都像是突然傻愣了那样不发一言,吕慎再也顾不上自己是否逾越,踏上两步,大声道:“辛庄主,即便师父对你仅有兄弟之情,他有多疼你,你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你既然爱他,就不该这般自暴自弃,辜负他一番心意,让他伤心难过、抱憾终身!”
这话说得甚重,段淼一个激灵,忙拉了拉吕慎的衣角,让他别再说了。吕慎却自有打算,并没理会他,继续道:“世人对待心爱的物事,总是呵在心头,捧在手里,一时一刻都舍不得离开,绝不愿假手于人,生怕旁人护不周全,碰损弄伤。你若真的爱他,这时应该想着怎么做才能好好活下去,亲自对他好,而不是想着怎么把他推给别人。你今晚尽说他不爱你,我瞧你也不见得有多爱他!”
面对这样过分的指摘,辛如铁并没有如吕慎所愿地激动起来。他扯出个浅淡的笑容,静静地道:“哥哥待我如此……我何尝不想像他希望的那样,好好活下去?可是我已经做不到了。”
吕慎冷笑一下:“做不到?只怕是不想做!辛庄主何等样人,在这烟波诡谲的江湖纵横了十余年,不知经历过多少生关死劫,还不是安然无恙!如今天下两大神医联手,为你尽心施救,若非你无意求生,区区脑风之症,哪有治不好的道理?”
这“无意求生”四字震得段淼一抖,只觉得吕慎这话虽然刻薄,却也是直指人心:辛如铁此时容颜灰白,眉目间萦着一股浓浓的倦色,确实是了无生趣的模样。段淼只盼这带了挑衅意味的话能把辛如铁激得振作起来,不料辛如铁仍是神色清冷:“辛某勘不破情关,的确曾有以死逃情之念……可我虽然不识好歹,却也不敢有负各位多日来竭力相救之恩,只是……”他摇摇头,“吕大夫,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一个人最多可以坚持几天不睡,而不致于有性命之忧?”
他这问题问得突兀,吕慎满腹疑云地答:“体魄健壮者,最多也不过半月。”
辛如铁又道:“据吕大夫所言,如果是久病之人,日夜无法入眠,想必是捱不过半个月的了,对吗?”
吕慎心头一跳:“辛庄主此言何意?”
辛如铁没什么表情,仿佛在说着一件跟自己全无关联的事:“吕大夫,我已经很多天都睡不着了……我只须合上眼睛,就会见到他割伤自己,把鲜血放进我的药中,把全身的血都流干了……”
他语音轻缓,听在众人耳里却不啻于平地惊雷。陆真猛地瞪大了眼,落在辛如铁脸上的目光又惊又痛。吕慎失声道:“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对吗?”辛如铁淡淡地打断他,“吕大夫,我是瞎子,却不是傻子。”舌头被苦味骗过了,但鼻子是不会因此失灵的。喝药的时候,那股淡淡的血腥味逃不开他敏锐的嗅觉。头两天他并没有多加留意,但血腥味一日比一日浓,药也一日比一日苦,不免教人心生疑惑。
略加思索,辛如铁便觉心惊肉跳:以人血入药的方法自古有之,他就曾见过丧心病狂之徒长期喂些药性霸道的补药给小孩子,把他们养成“药人”,再服食他们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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