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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训斥令白九棠收起了浮夸之色:“想不到堂堂日本航运株式会社,会用一条小木船来运货,见押运只得区区几人,我便下令摸上了船去,收拾停当后全都摘瓢丢进了江里,纵是捞起来也无从查起。舱下码放着十四箱货物,初初开箱吓了我一跳,全是长枪短炮的大家伙!师傅,您说日本人这么鬼鬼祟祟的运军火,安的是什么心呐!”
“军火?!”杜月笙闻言拉长了声线。
虽然日本人有自己的警察队,又在公共租界工部局里有巡捕队,他们运枪支并不稀奇。但如此大费周章掩人耳目,就显得有些诡秘了。
“怎么了??”白九棠惟恐老头子要责骂,神色失措。
“货呢?”
“运回您乡下旧居了。”
“哪儿??”杜月笙懵懂的瞪眼:“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对不起,师傅!!”白九棠张惶的挠了挠头:“我琢磨着这批货近期不可能倒卖,长枪短炮的我们也用不着,所以就想先收起来等风声过了再说,此事非同小可,放在帮会的仓库恐怕不妥,所以我就···就····”
一言不发的瞪了他良久,杜月笙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还行吧,也算你考虑得周全!再则念及你的初衷是一片孝心,我就不再重罚你了。”
“啊!?”那边厢察言观色的讪讪一笑。
“不过,你可别太得意!这种事绝不许再有下次!但凡跟外国人有关的事就得特别谨慎,你出手这么狠,闹不好就会连累整个青帮!这一次我给你记着,倘若再犯我绝不姑息!另外你告诉阿昆和永仁,此事泄露不得,缺口在哪儿我找哪儿开刀!!”
“是!”白九棠颔首藏着一脸轻松,对老头子的告诫左耳进右耳出。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师傅,朱医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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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被请出了办公室,在长长的过道上茫茫然踱着步子。精神一旦松懈下来,满脑子都是浆糊,既拥堵又混沌。
想不到在老旧的时代也会被OUT,她郁闷非常。
频繁听到“摘瓢”这个词,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分析起来应该是指的“杀人”,可是她又违心的不予正视。
杜月笙师徒二人的对话堪称机密,却在对她毫不避讳的情形下进行,当初深感疑惑,也不知道是信任还是大意,亦或是“自己人”麻痹了他们的警惕性。
临她离开前,从杜月笙饱含深意的眼神中,才领会了到了其中的含义,原来大亨行事自有不凡的风仪,给予应有的信任却也适当施于压力。
想来就算是“前苏三”这个已经在感情上背叛了白九棠的女人,也会在这一眼的洗礼下懂得将事情烂在肚里。
念头转到这里又想起危在旦夕的白九棠,她满心焦躁,尽显愁容。相比袁克文这个挂名帮派成员来说,白九棠可谓名副其实。但扪心自问她却无法对他产生大憎恶、大抵触。
也许仅仅是因为她的思想太OUT,当年就有同学笑话她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古董人物。女人一辈子只会遭遇一个开堢者,白九棠在这步棋上算是占尽了先机。
“苏先生何必如此担心。白九棠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这一把由后而至的声音非常陌生,苏三回眸打量着此人:“您是?”
“苏先生不记得我了?我在黄公馆给荣老爷子当差啊!最近外面不太平,你怎么跑来公司了?”
“黄公馆?!”苏三灵光一现。
杜月笙、黄金荣、张啸林并称“上海滩三大亨”。久闻大名的荣老爷子,想必应该就是臭名昭著的黄金荣吧!?怪不得白九棠将他高捧过头,原来是提拔他师父出道的大人物。
这样想来哪敢怠慢,她急忙寒暄道:“老爷子还好吗?上次因为身体不适没能去伺候他老人家,也不知道他往心里去了没有!”
“哪里,荣老爷子怎么会怪罪苏先生呢!他疼你还来不及呢,不会介怀的!”短衫男子献媚的笑了,转即脸色一变,神情凛畏的瞟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大门,颔首藏起了脸来。
捕捉到那一丝诡异的神色,苏三蹙起了眉头,这个男人大有巴结之意,这是什么道理?!再说他的口气真是恶心,她跟黄金荣既没血缘关系,又不是男女关系,疼个屁啊!
不想跟这个人浪费口舌,她立刻借口上洗手间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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